
文博時空 作者 汪天天 江南一定是小橋流水人家嗎?縱然綠水青山環抱,細水流長,然封禪稱霸的故事一度上演,典雅大方的審美也不曾落幕,位于長江下游一帶的會稽描繪著多面的江南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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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得名于會稽山。會稽自秦始設郡,郡治于吳縣(今江蘇省蘇州市);至漢初一分為三即吳興郡、吳郡和會稽郡,這時會稽郡治移至山陰縣(今浙江省紹興市);三國吳期間,會稽郡置擴大至臨??ぃń裾憬|南地區一帶)、建安郡(今福建?。?、東陽郡(今浙江省金華市、衢州市);西晉至南朝,會稽郡轄今紹興和寧波一帶;隋滅陳,隋文帝廢會稽郡,后隋煬帝又恢復;會稽郡至唐肅宗時改為越州后,不復存在。
抱著對這一古老都城的敬仰與好奇,我跟著“時空旅行社”穿越這座古城。旅途出發后一覺醒來,倏爾來到一座青山腳下,向一位提著石斧的青年打聽。原來這就是會稽山,當時還被稱作為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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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從小便聽長輩講述村子的故事。早在一萬年前,卷轉蟲海侵,使先民們不得不從廣闊平臺的平原向四處流散,一部分漂洋過海,一部分向周邊地勢高的陸地、山地遷徙,剩下更多的人來到了這片位于南部的山區,過起了“隨陵陸而耕種,或逐禽鹿而給食”的艱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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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禹的出現和漫長的治水,也讓北部原本被海水吞噬之地不再受卷轉蟲之擾,海水退去后的平坦陸地又重新歸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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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忙著準備家畜和柴火,是為即將到來的重大典禮。再向前走些山路,便可來到茅山上一處更加開闊的平臺,以備大祭。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終治水而成,召集諸侯共同祭祀茅山,從而建立統一的國家政權。至此,茅山更名為“會稽山”。后人司馬遷在《封禪書》中也記錄了這一事件,為“禹封泰山,禪會稽”,會稽首義為會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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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禪會稽是日,部落族人備好豬、羊、牛等其他祭品,此次儀式規模不及禹封泰山時壯觀,卻也極具里程碑式的紀念意義——畢竟自此,夏部落集團正式成為了一代王朝。禹面朝天下,宣布國號曰夏,姓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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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足于會稽山腳,山下的沖擊平原水網密布,偶有沖擊小山。禹選擇在這一處四季分明、氣候宜人之地祭諸神、明君位、示一體,可謂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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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會稽故事或許要從古越國說開去:“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祭之絕祀,乃封庶子于越,號無余……無余質樸,不建宮室之飾,從民所居,春秋祠禹墓于會稽?!?/p>

水入會稽長
前往下一站,我們搭乘的是一艘烏篷船。船上頂著兩個拱形船篷,船型也較為狹小,因其竹篾篷被漆涂成黑色而被稱作“烏篷船”。胡人便于馬,越人便于舟,古書果然誠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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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物也和此前大不相同,那荒蠻的場景不再。這是哪兒呢?船夫聽了直搖頭,你不知前些日子勾踐大敗吳國,越國疆域又大大拓展,這幾日正風光著呢!這船夫額前及兩鬢的頭發剪短,手臂上紋有龍蛇之形繪,此時的越人有“斷發紋身”的習俗。此外,越人崇拜鳥龍(蛇),語言文字主要以古越語和鳥蟲書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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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問,這必是大名鼎鼎的勾踐時代。勾踐于公元前496年即位,即位后,隨即把他的國都從會稽山內部的峴大城,遷移到山麓沖積扇的平陽,以此作為進入平原的第一步。同年(公元前496年),吳越兩國在槜李大戰(今浙江嘉興),時任吳王闔閭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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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即位不到3年,闔閭之子夫差為報父仇,大舉進攻,與越國在夫椒(今江蘇太湖)決戰,但勾踐沒有采納范蠡的意見,先行出兵,大敗后被圍困在會稽山。這一回,勾踐不得不聽取范蠡的建議先投降吳國,而與之共同淪為吳國人質,為時三年,直至公元前490年才被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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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州句”即傳世文獻記載的“越王朱句”,為勾踐曾孫、不壽之子。州句殺父自立為君,在位期間為繼勾踐之后國勢最強、武功最盛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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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劍最早見于商代晚期。春秋伊始,隨著步兵、騎兵興起,車兵開始衰落,士兵的武器裝備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以前作為傳統車戰武器的戈等逐漸被適用于近戰的青銅劍等武器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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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武士來說,青銅劍是保家衛國、戰斗防御必不可少的兵器;對于貴族來說,除了自身防御功用之外,更是自身權力地位的標志;對于文人雅士來說,青銅劍成為品質高潔的象征。此外,出使、訪客之時或許也會佩帶的青銅劍,還可作為出使他國的禮節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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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不光即州句之子不揚,也就是越王翳,在位36年,時間甚長,其統治時期越國較為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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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放回國后,勾踐臥薪嘗膽,在范蠡、文種等人輔佐下大舉復興越國。勾踐聽取范蠡的意見:“今大王欲國樹都,并敵國之境,不處平易之都,據四達之地,將焉立霸王之業”,離開會稽山區,前往廣闊的寧紹平原之地建立新都——山陰大小城,并命范蠡為上將軍,謀定而北上,與齊、晉、宋、魯等諸侯會盟,而這一次的勝利不僅使越國戰勝吳國,也重新崛起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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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踐小城以及山陰大城按照“立國樹都”之旨,作為越國首都來建設的。因此在城址選擇上,范蠡從交通、水利、防御、拓展的戰略需要,以今臥龍山等孤丘聚落為城址。這里地處會稽山北,山會平原之上,城內又有種山(即府山)、怪山(即塔山)、蕺山、火珠山、鮑郎山、蛾眉山、彭山、白馬山等山,后人稱之為“負臥龍山脊,面秦望,帶鑒湖,玉架天柱,諸峰環峙左右”,得山水之利而無旱澇之憂,能攻易守而基業可據,因此被今人稱為我國古代城市規劃史上的一個杰作。

山陰城采用了地下木構基礎與地上臺基相結合的建筑形式,體現了濕地環境下越國傳統干欄式建筑與中原臺基式建筑文明的有機結合。同時,多條圓木縱橫交織、自然組合地筏狀地栿是其地基的核心構建,不同于榫卯結構,越國城市巧妙利用木頭自身韌性和水的流動性,化解壓力、實現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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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街頭巷尾,聽到百姓議論紛紛的與其說在感嘆勾踐此次的大舉之勢,更多的傳言卻都和范蠡有關。作為一代輔佐帝王偉業的傳奇人物,范蠡何許人乎?范蠡,字少伯,早年居楚卻未出仕,人稱范伯。范蠡雖出身貧寒,但自幼聰慧睿智、滿腹經綸。范蠡事后輔佐勾踐二十余年終成大業,大報此前為吳王夫差和伍子胥所敗之仇,一雪會稽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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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世人所不解的是,坊間流傳范蠡曾寫信給勾踐,信中所言:“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會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以雪恥,臣請從會稽之誅?!倍篡`回信曰:“孤將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將加誅于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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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雖早已深知勾踐的秉性,但這封回信卻真切地使他意識到到了出仕離開的時候了。范蠡更名改姓,攜西施浮海出齊,抵達齊國后以沿海種田為生。自此,他的故事飄搖于江湖。離開家鄉的西施依舊“踏霜踩露、披星戴月”,使北國的游魚潛入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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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烏篷船即至曹娥江口,船歌的回音越發遼遠,我也豁然開朗。河流匯入大海,也沖刷去無數個黑夜與白晝的界限。
山陰鏡中游
誰又能想到,這趟旅途跨越了將近八百年。雖然時光旅行社又帶我來到了會稽山,這次是會稽山陰——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稧(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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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端于亂世,卻成為另一個亂世的庇護之地,會稽山是歷代故事的見證者。這年前來會稽山的是時年已知天命的王羲之。他與孫綽、許詢、謝尚、支遁等當時一流名士42人于會稽山陰之蘭亭賞酒玩詩。26位文人墨客曲水流觴,共作詩37首,王羲之為之作賦,得傳世名作《蘭亭集序》。而我知道,此序的美名在未來會大大超越《蘭亭詩》中的詩賦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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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亭風景秀美,是江南山林特有的精致清麗:此地有崇山峻領(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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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嘗試捕捉此刻王羲之揮毫之下的片刻沉默,但我深知無法參與其前半個人生的離散動蕩。王羲之出身名門望族,但在匈奴大敗西晉后,晉元帝在江北和江南招攬人才,大批北方士族南遷,瑯琊王氏為其中一支,遷居至金陵時王羲之十歲。而后出任秘書郎,后升至護軍將軍,期間恪盡職守、關心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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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的交友圈子中不少尚玄修道之人,他也常感歲月虛無且易逝,閑云野鶴間隨波逐流或可為其對抗無意義的方式。而在王羲之對于人生的“消磨”中,卻留下了不少為后人所傳頌的名篇佳作。但“名”何以為名?“佳”又有何之用?均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后之視今,亦由(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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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也許只在于“后之攬(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就像此刻我面對著不遠處蘭亭下的王羲之,默誦著他即將寫下的千古之文。這是當下的紀念,也是對于未來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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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東晉之會稽的盛景局面并非一蹴而就,而個中起落也難免。早在秦王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秦始皇為消解越族潛在的力量,把原越國國都降為會稽郡下屬的縣,在吳越之地設置為會稽郡。會稽郡先后轄山陰等二十余縣,其主體部分在今浙江和江蘇南部,但郡治設在今蘇州地區。同時,秦始皇又把原來的越族居民強迫遷移到今浙西和皖南,雖然北方漢人遷徙而來,一定程度上填補了缺失,但整體人口一時還是有所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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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勾踐滅吳稱霸中原后已把國都從大越遷至瑯琊(今山東膠南縣附近),因而自此開始將近三百年的時間,今紹興的發展進入了平臺期。眼看它從過去的政治經濟中心,下降為一個部族的后方基地。至漢武帝時代,這里還作為關東貧民的移居地區。難怪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描述該地“地廣人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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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東漢永建四年(公元129年),大體實現了以錢塘江為界的吳會分治——江北為吳郡,郡治仍在吳,江南為會稽郡,郡治在山陰。吳會分治后不過11年,時任會稽郡守馬臻在永和五年(公元140年)主持了鑒湖圍堤工程。鑒湖是我國東南地區最早最大的人工湖泊,湖中共有115個島嶼,面積17.23平方公里,同時以紹興古城南自會稽山門至大禹陵的一條長約3公里的驛堤為界,劃分為東、西兩部分,時分屬會稽、山陰兩縣。古鑒湖的建筑為紹興成為“膏腴之地,畝值一金”的魚米之鄉做好了堅實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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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烽火之后,至西晉太康二年(281年),會稽一地也封于驃騎將軍孫秀,以郡為國,稱會稽國,轄縣數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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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王羲之修禊時,吳會分治開始進一步加速,同時會稽已有大量北方移民大量涌入,出現了“今之會稽,昔之關中”的興盛時期。又獲益于鑒湖水利工程,出現了農業發達、經濟繁榮的都會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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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口的增加、生產的發展和城市的擴大,其中山陰縣終于在南北朝陳代(公元557~589年)劃分成為山陰和會稽兩縣。以郡城中心南北流向的一條小河為界,河西為山陰縣,河東為會稽縣??こ菑拇顺霈F了兩個縣治,也說明了這個城市的規模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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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隋開皇九年(589年),改置吳州總管府,治會稽縣。大業元年(605年)起改稱越州,此后越州與會稽郡名交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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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翻閱歷史的篇章后,我駐足遙望,不忍打擾眾人“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不遠處似乎還有一位游人駐足。不同于王羲之等輩上儉下豐之飄逸穿著,他身著類似“道袍”的直身長衣。我欲前去打招呼,只見他急匆匆地向遠處山林走去,直至消失不見。匆忙之中,掉落一石章。拾起,石章上分明印著“徵明父印”四個字。我知道下次再見到這石章之印,已入《蘭亭修禊圖》一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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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六州而開府
我又一次抵達了這座城市的另一個時間,想來不同的斷面也或多或少可構成一幅關于紹興意象的白描圖景,對于這趟旅程也便尤為知足了。這時已為越州州治。沿著河道有不少絲綢鋪,大的酒樓里也裝飾著上好的越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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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以舊會稽郡置越州以來,唐代又以越州為浙江東道治所,在原先山陰大城的基礎上修建了“羅城”。山會平原的河湖及海塘經過整治和修繕工程,紹興水網格局形成。這一時期,越州因其秀美的自然風光和優越的人文環境吸引了大批北方來客,形成了“浙東唐詩之路”,而在這人杰地靈之處,也相繼出現了一批書畫名家。原來元稹是這時的越州刺史。恰逢唐長慶年間(公元821~824年),眼見宏偉州宅和繁華都市,難怪元稹寫下不禁感嘆道“會稽天下本無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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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批書畫名家前來越州出于多種緣由。將近半個世紀前的安史之亂雖貌似有平息之勢,然他們對于惶惶亂世之預感悄悄彌散在空氣里,會稽似乎成了文人墨客心照不宣的避亂目的地。與北方的大都會相比,這里的地理位置相對偏遠而安定,遠離戰亂,而錢塘江又將其與來自中原紛擾相阻隔,越州本地人賀知章在辭官歸梓后依然慨嘆:“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strong>賀知章的老家便是鏡湖,他在采蓮曲中還寫道:“稽山罷霧郁嵯峨,鏡水無風也自波。莫言春度芳菲盡,別有中流采芰荷?!?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中“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說的也是這個鏡湖。相傳,鏡湖是因為黃帝鑄鏡于此而得名,后稱鑒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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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惺惺相惜,山水之間也逐漸形成了名士文化氛圍,或許這是一種“永和春色千年在,曲水鄉心萬里賒”的現實寄托。廣德元年(763年)四月到大歷五年(770年),四方士大夫前來會稽,形成了一批浙東聯唱詩人群體,聯唱詩歌后被編成《大歷年浙東唱和集》。即便圍繞茂林修竹的已不是永和九年的那批人,但清流激湍卻依然滌蕩著每一顆前來的心靈。不知道三百多年后,出生于此的陸放翁,是否也有感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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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五代,越州為吳越國東府。北宋,越州仍為一方要邑。北宋熙寧七年(1074年),設兩浙東路駐越州,轄越、婺、衢、明、臺、處、溫州。旋即并入兩浙路,九年復分,十年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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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唐至北宋時期,越州區域內經濟繁榮,農業、手工業發展迅速,尤其是越瓷、越紙、和越羅譽滿天下,遠銷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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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自唐以來,越州境內的青瓷窯名揚海內外。古樸、典雅的青瓷不斷探索創新的裝飾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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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初年,金兵南下,宋高宗趙構避難越中。1130年,宋高宗下詔,以“紹奕世之宏休,興百年之丕緒”之義,命次年改元“紹興”,升越州為紹興府,“紹興”之名從此取代“會稽”,沿襲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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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2年,趙構遷都臨安(今杭州),紹興一度成為南宋陪都,社會經濟和城市建設得以長足發展,成為僅次于臨安的一大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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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還身在勾踐的江湖里,想起勾踐在種山東南麓建造小城之時,這兒還不過是周圍一公里多的小小城堡,就在不久大城建成后,因為人口稀少,生產力較低,聚落分布也較為稀松,屋舍簡陋。但這趟當我抵達紹興的紹興二十七年(1157年)之時,所見已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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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所遇的是狀元王十朋。我便與之登臨種山頂俯覽這座城市,十朋兄不禁感嘆:“周覽城,鱗鱗萬戶”,又道“棟宇崢嶸,舟車旁午,壯百雉之巍垣,鎮六州而開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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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朋與我介紹,即使與前朝北宋相比,南宋之紹興的發展也可以說是一日千里了。就以居民住宅為例,北宋祥符年間(1008~1016年),城內當屬會稽縣的有二十坊,屬于山陰縣的有十二坊,總共三十二坊。但到了南宋嘉泰年代(1201~1204年),府城內的廂坊建置已經驟然擴大,全城計有五廂九十六坊,正是大中祥符年代的三倍。在這五廂九十六坊之中,又設置了照水坊市、清道橋市、大云橋東市、大云橋西市、龍興寺前市、古廢市、驛地市、江橋市等八個集市,組成了城市內部的商業網,嘉定十四年到十七年間(1221~1224年),又在府城內進行了一次有史以來的大規模城市建設,除了把羅城和水陸城門作了一番修繕外,對城內的道路、河渠、橋梁等,也都作了一番新的規劃和修建。紹興城市的廂坊建置、街衢布局、河渠分布等,從此大體定局,直到清末以至民國,都沒有較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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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細雨打濕了我的衣裳,“山居無歷日,今日是何朝?”
從先越、越國,到會稽郡、越州、再到紹興府,我似乎更明白了何為江之南、山之陰。我收起雨傘,拂袖回望,任煙雨漸漸朦朧了來時的路,沉淀著沿途芳香。
圖片 | 汪天天
排版 | 劉慧伶
設計 | 尹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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