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現實和日常這么一種糾葛、復雜的纏繞關系,有種種力量的介入以后,當代藝術本身變得受到各種力量的牽引,當代藝術成為一個被各種外力所牽引、沖擊的這么一種,當代藝術本身成為一個對象、一個物件,某種意義上杜尚拿了一個可移動的美術館,箱子,一種逃亡,制度性的空間,被你裝進去的可能性,他時時刻刻感覺到一種不如意;反過來不是被一個制度空間裝進去,而是攜帶你,這是他自己的作品,你就是說這么一個箱子里面就是他作品的復制品放在其中,至少我可以攜帶這些東西可以套利,在物理意義上做套利的姿態。就是汪老師剛剛說的,當代藝術也許只是一種姿態,一種態度,你說真正意義上的抵抗,在什么意義可以實現的,非常困難,杜尚的作品現在在世界各個美術館都有,這些復制品也是經過他同意的,最后加上繪畫作為一種需要抵抗的對象,用現成品物這種東西來進行一種抵抗,他也必須做妥協。他也有行為藝術,比如和裸體的女子下國際象棋等等,一系列的抵抗發生了,但是究竟在什么意義上,這個抵抗也算是一個具有完成度高的藝術行為,我想可能連度上本人也沒有辦法確認,只是在做不斷的努力,這可能就是藝術家的一種宿命。
費大為:我們現在已經展開了一些話題,包括張元導演所說的,我們可以連起來看一下,張元導演說到一點,藝術電影實際上沒有那么重要,藝術沒有那么重要,藝術說到底也可能就是一個蒸桑拿讓皮膚緊縮一下。是不是說藝術抵抗的意義其實并不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或者一個很決定性的因素,它只要起到桑拿的作用或者是娛樂的東西。
汪建偉老師和顧錚老師的觀點是出現分歧的,汪建偉抵抗”抵抗“,實際上是傾向于得出一個結論,是不等于不抵抗,而顧錚老師所說的抵抗”抵抗“,有點傾向于好像是抵抗”抵抗“很可能等于不抵抗。
汪建偉:你在煽風點火!
費大為:對,我在挑撥離間,但是這個挑撥離間是有根據的。顧錚老師對于抵抗提出深刻的解釋,抵抗是不是一個政治上的正確,什么叫真正的抵抗,這個抵抗是不是那么的重要。所以又回到不抵抗又怎么樣,能夠繼續深化,有沒有可能深化的抵抗,這里面我覺得是有分歧的。
汪建偉:再把這個事情說得細一點,我覺得抵抗習慣的一切,包括抵抗的知識、姿態,其實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談得是兩個概念,第一存不存在抵抗,第二抵抗什么。其實剛剛談到抵抗的抵抗,說得簡單一點,抵抗一切陳詞濫調,包括用習慣性的抵抗知識,這是跟顧錚老師我們談得是一個事情,我們不會上你的當。我們今天到底在抵抗什么,你的抵抗成立不成立。民主已經預示跟他足夠強大的敵人,因為只有這個敵人存在的強大,民主才能夠成立。那么我覺得抵抗也暗含這樣的邏輯,就是抵抗最終是你要證明抵抗的敵人是同樣強大的,你這個事情還沒有做,其實你就證明你要抵抗的對象已經非常合法,而且你的抵抗結果是讓他變得更加清晰,我覺得這是一個很現代主義的做法。我就認為把這個事情分開,至于每個藝術家怎么來做,包括不理你是不是也是抵抗,或者是笑話你,還有視而不見。我剛剛說的杜尚,在這個同時,有畢加索畫了一個戰爭的場面,用繪畫的語言畫上去,這個時候的藝術就是反映生活,這是托爾斯泰的話,我們接受的就是這種訓練,藝術是對社會的反映,而現在的知識告訴我們,社會本身就是被某一種知識建構的,那么你用什么知識來反映它呢?其實杜尚當時也處于同樣的一個時期,但是他選擇了攜帶他的微型博物館,在里面沒有看到納粹、迫害猶太人,但是我覺得他帶來的某一種抵抗和顛覆,也同樣在美術史上是很重要的,我剛剛是要談這個東西,不要相信抵抗只有一種。
費大為:我還是要堅持把汪建偉推到陷阱里面。抵抗的話題還可以繼續延伸,在我們這個社會里面,中國社會它有一個特點,這個特點是在西方國家已經不再存在的一種優勢,而在中國還存在著審查制度,審查制度形成一種對立,那么在這個對立下,作品有可能形成一種抵抗這個審查制度和自我審查通過一些東西。是抵抗的方式很重要?還是什么樣的方式,在中國這樣一個特定有審查制度的環境里面去展開我們所謂的有深度有真實性的一種藝術創作?這個問題,當我們說到抵制的時候,這個問題不可避免,因為昨天還有獨立電影審查被關掉,實際上在藝術領域里面,雖然最近十多年來,比關掉的展覽是很少的,但是我們也可以看到,實際上在美術這個圈子里面的自我審查,怎么樣配合這樣一種審查制度來進行創作,這實際上是一個很明顯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面,汪建偉也可以再說一點,因為中國這個特點,如果在我們的創作里面沒有得到思考,我覺得可能還是有缺陷的。
汪建偉:你剛剛說的挺重要,它有一個交接,自我審查,其實我在黃燈的時候,作為作品取名叫做《邊境資源》,邊緣是16世紀英國的一個人,他好像是一個科學家,他當時就提出“邊境資源”這個理論,對于監禁最好的就是自我監禁,自我監禁的建筑,他終生就被邊境設計了一個模型,邊境監獄,但是非常遺憾的就是從來沒有實現過,但是這個沒有實現的建筑,在任何一個我看到的策展人、學者等用大量的時間研究這個理論,在我黃燈展覽的時候我做過這樣一個作品,它用24塊標準的籃球板握成一個圓,而且中間的框被打開,這樣的話就突然發覺,因為直接把這個問題帶到我們認為監禁、自我監禁經常會出現合法性,就是說自己執行這種監禁,比如說體育,他認為是對人體極限的挑戰,但是他的另外一個東西是,一旦這個規則掌握在什么樣的實施者手里的時候,體育有可能成為一種監禁。
我就認為,費大為老師剛剛提到,這個作品可能是我最近最新的一個對于自我監禁這樣一個問題我的做法。我也看到很多藝術家有類似這樣的考慮,我經??吹筋欏P老師在做展覽時策劃的時候,他好像提過這個東西,那么我來客串一下主持人,把這個話題交給顧錚老師,因為費大為老師所說的自我監禁、交接,包括有一個詩人叫做歐陽江河,他曾經寫過一本詩集就叫做《紙手銬》,他認為紙手銬是使得監禁、自我監禁變得更殘酷。紙手銬是讓自己永遠的不要出任何問題,所以會變得更加的殘酷,有請顧錚老師。
顧錚:突然感覺不知從何說起,關于80年代上海一批青年攝影家,叫做貝克蒙做了一個展覽,然后做了一個回憶文章,里面有一個篇章就叫做《沒有缺席的審查》,當時有兩張照片,一個是我的,還有一個是叫做王耀東的照片,當時有團市委,也有管文化的,是同輩,因為他也是一個青年作家,在《生活》上發表過中篇小說,大家都是統領,也是同道,但是當時的身份角色會有多重,我們至今認為《生活》這本雜志在中國當代文壇起到了作用。他在看我們展覽的時候,他會有另外的思維、立場,一個是在北京軍博從樓上拍攝下去的毛澤東的塑像。還有一個母親拉著小孩的手,小孩昂頭看毛澤東的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