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法國,推薦《謀殺的藝術》這本書時,遇到一個挺有意思的心理學家主持人。推介一開始我就說我還沒了解克萊拉,我不理解她。這個主持人回應了我:你當然不理解她了,克萊拉是女人,我們男人是不理解女人的。我覺得他講這句話蠻有意思的,從某種意思上來說,確實有時候你創造人物,但是你不理解他,不了解他,這不意味著這個人物我創造得好或者不好,這和這個人物的質量沒多大關系。從我們內心中自己都無法探測的深處,他涌現出來了,然后就成為了書中的人物。
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作家都會這樣講,所有作家也都不例外。有些人問我,我的古巴血統和精神科醫生的生涯有沒有影響我的文學創作。沒有,盡管我生在古巴,但是整個生活都在西班牙,我小的時候便離開古巴了。盡管我以前是精神科醫生,但是現在我不做了,所以說我今天講的,盡管和精神病學相關,但是重點還是在我創造的人物。
還有第三個問題,很多人都會問我。說這些人物可以開始不尊崇我們了,比如說這些人物可不可以反叛我們,我們創造了人物,我們剛開始沒有想象到他會這樣去做,但是這些主人公卻反叛我們的意志。有一次在利馬的一所大學里,有個學生舉手問問題,他一下子讓我驚住了,他說如果人物走出了你為他劃定的局限,該怎么辦?他講這個問題,給人感覺很悲傷,這是一個心理學的問題。打個比方,比如說你女朋友拋棄你,你怎么辦?你如何再讓她對你有興趣?怎么使她原諒你,不要再分手?它是個很美妙的問題,如果人一個人物,你已經限定了他,他走出這個限定怎么辦?確實,這些是會發生的,我這樣回答,我說祝賀你,因為要達到這個效果,就是寫作的基礎——有什么東西在你內心當中誕生,但是開始反叛你了,它們是從你身上誕生的東西,但是做了一些你不希望做的事情。
在《洞穴》這本書有一個人物,他要吃毒藥,毒藥應該要有藥效。我開始寫的時候,認為這個藥吃下去應該有效的。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我坐下來,我并沒有想到會有什么驚奇,我在我的電腦旁邊坐下來。整個故事發展得很好,壞人給他吃了藥,他把藥吃下去了,我們等著,馬上有藥效了。我記得,我是這樣看著這個電腦屏幕,我非常清晰地看到這個人物在看著我,告訴我,藥吃下去沒有效果。我非常吃驚,我們在等等看看怎么樣,沒效,吃下去藥沒效果。我沒想會這樣,我當時想的就是藥要有藥性,但是他覺得沒效,他告訴了我,還朝我看著。那現在怎么辦,藥沒有效,好像是怪我似的,我至少呆了一刻鐘,突然間,我想如果個人物跳出了你自己的設想怎么辦。這時候我開始了解,這就是你另外一種詮釋事物的方式。如果藥沒有效的話,就會有各種各樣超出預想的情況出現。我就想了,我做那個時候想了,他說沒有效果的時候我就開始想了。我在那個時候開始想了,怎么辦,我就開始把整個的線路朝另外的方向發展,我自己都給我們很多的surprise,我自己原先都不知道的。如果打比方,他吃了那個毒藥有效果了,如果打個比方我跟他說不管,憑什么你說沒效就沒效,我就說你吃下去有效了。
但是那樣的話,《洞穴》這本書不會達到這么好的效果,會成為一部平庸之作。我們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創造人物,但是我覺得要跟大家說,我們都會創造人物,大家正在、我也正在創造人物角色,大家出去的時候都會對我有一個不同的感覺,這個感覺可能是真實的,可能是假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完全可能,每個信息可能完全都是真的,但是并不知道大家對索莫薩的感覺,你們對我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我也是,也對大家的感覺不一樣。最后一排的人我對你的感覺不深,但是我至少也有個感覺。打個比方,我們認識得多一點,我們完全會改變我們的想法,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作家,作者也好,讀者也好,完全可能。這個應該說人就是自己創造自己,大家知道不知道,講到犯罪,恐怖,獨裁,都有一些基于虛無的想象。劊子手缺乏的想象,那些劊子手不會創造人物。非常感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