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王義偉/文 2022年12月29日，俄烏沖突進展到第三百零九天。

對俄烏沖突進行年終復盤，有必要涉及“人”這個因素。雖說人民群眾、普羅大眾才是推動歷史前行的真正動力，但精英的作用也不可小覷。卓越的政治家可以帶領自己的國家走向繁榮富強、促進世界和平，不稱職的政治人物則有可能禍國殃民、為害世界。

俄烏沖突主要涉及烏克蘭、俄羅斯、歐盟、美國等四個方面的高層政治人物。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導致今天這個局面的關鍵因素之一。

筆者給他們畫像如下：

先說烏克蘭。

2019年4月19日，烏克蘭大選第二輪投票前兩天，總統參選人澤連斯基和波羅申科在基輔奧林匹克體育場當著2萬名現場群眾并通過電視直播，展開了激烈的辯論。當辯論進入高潮、涉及頓巴斯地區武裝沖突之際，澤連斯基放了大招。他說：“我準備向每一位等不到兒子從前線歸來的母親下跪。我準備向每一位等不到父親歸來的孩子下跪。我準備向每一位等不到丈夫歸來的妻子下跪。我也邀請你這樣做”。然后，澤連斯基面對現場群眾雙膝跪下。波羅申科猶豫片刻，轉過身背對現場群眾、向國旗下跪。同樣的下跪，波羅申科顯然落了下風。澤連斯基一方指責波羅申科不敢面對烏克蘭人，不敢面對戰爭中死去的烏克蘭人親屬。接下來的投票結果，澤連斯基以73.3%的得票率擊敗26%得票率的波羅申科，當選烏克蘭總統。

澤連斯基此舉，被媒體稱為“一跪得天下”。問題是，他這一跪，某種程度上是“跪”碎了為和平解決頓巴斯問題達成的明斯克協議，使得俄烏之間的矛盾更加不可調和，也埋下了俄烏之間再一次爆發武裝沖突的種子。

簡而言之，無論是澤連斯基、還是澤連斯基之前的烏克蘭領導人，他們對外沒有平衡好與西方、與俄羅斯的關系，對內沒有處理好民族矛盾。對于克亞米、頓巴斯地區俄羅斯族人的獨立傾向，沒有懷柔手段，只有高壓和鎮壓。

這個政治精英群體太不成熟了。

原因有外因、也有內因。外因主要是美國等西方國家以及俄羅斯，作為國際政治舞臺上的傳統老牌勢力，對烏克蘭政治精英施展各種手段。內因中的一個客觀原因，就是烏克蘭這個國家太年輕，政治人物領導國家的資歷太淺，沒有形成成熟的政治傳統并繼承下來。這就如同一個初入人世的年輕人，必須遭受社會的毒打才能成熟起來。烏克蘭作為一個年輕的國家，也只有遭受國際社會的毒打，才能催生出成熟的政治精英群體。

再說俄羅斯，說普京。

普京的手里，本來有兩張很好的牌。

一張牌是北約東擴危及俄羅斯的國家安全。這一點是說得通的。大國有自己的安全關切無可厚非。比如1962年的古巴導彈危機，前蘇聯要在古巴設立導彈基地，美國擺出陣勢，不惜一戰。

另一張牌是克里米亞和頓巴斯地區俄羅斯族人民的福祉。西方世界奉為圭臬的民主、自由、人權，克里米亞和頓巴斯地區的民眾至少占了自由（自治）和人權兩條。

問題是，普京手里的這兩張好牌，都被他打爛了。

古巴導彈危機，美國雖然擺出了打仗的架勢，最終沒有動手。這種國與國之間的爭端，談判是唯一的正解。俄羅斯軍隊一出動，首先就把安全牌廢掉了。

俄軍進入烏克蘭之后，攻擊范圍大大超過了頓巴斯地區，甚至大有將整個烏克蘭一舉拿下的態勢。這也使得頓巴斯地區民眾自由（自治）、人權這張牌廢掉了。

究其主要原因，普京以及俄羅斯高層沉湎于對俄羅斯帝國以及前蘇聯過往輝煌的迷戀，既有家國情懷、又有開疆拓土的企圖，甚至對烏克蘭人民還有一種慈父情節。他（們）不知道，這種宏大敘事已經過時，雖然可以在俄羅斯國內引起大范圍共鳴，但對全世界的人心向背的影響力著實有限。

一句話，普京老了。

再說歐盟。

歐盟領導人的特點是弱，是有心無力。2014年的俄烏沖突，法、德斡旋達成明斯克協議。但很明顯，無論是烏克蘭，還是俄羅斯，都沒有把這個協議當一回事。法、德也無力監督明斯克協議的實施。此次俄烏沖突爆發后，法、德領導層基本上是跟在美國后面亦步亦趨，偶爾作出的希望與俄羅斯溝通、談判的言行，也不被美國和主流民意重視。此外，歐盟領導層還有兩種人，一種是完全以美國馬首是瞻、甚至忽視忽略歐盟和歐洲利益的所謂“裸官”，一種是意識形態至上、環保至上、滿懷圣母心態的偏執型政務官。這樣一個政治精英團體，在面對俄烏沖突這個復雜局面時，顯得軟弱，不但行動力弱、執行力弱、智力也弱。

最后說美國。

中文媒體的主流基調是美國“拱火”俄烏沖突，筆者不太贊同這樣的說法。筆者認為，美國在俄烏沖突中的作為有三個特點，長臂、拱火、續柴。所謂長臂，就是不直接參戰，但是深入介入；所謂拱火，就是在美國主導下，北約持續東擴，拱俄羅斯的火，直到俄羅斯出兵，標志著拱火成功；所以續柴，就是等到戰火燃燒起來了，美國根據自己的國家戰略，通過自己和盟友的軍援、經援，控制戰爭的節奏，既不多添柴、也不斷柴，只是續柴，讓戰火持續進行，達到削弱俄羅斯的目的。

這樣的手段，陰險之至。

綜上，以上4個國家和組織的政治精英在俄烏沖突中的表現，可分別用一個字概括：烏克蘭嫩，俄羅斯老，歐盟弱，美國陰。

具體到烏克蘭，至少到目前為止，澤連斯基還是無可替代的。問題是，澤連斯基會在這場復雜危險的國際政治斗爭中鳳凰涅槃、自我提升，從而成長為一個優秀的、成熟的政治家嗎？

時間會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