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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宗祠背后的故事

    經濟觀察報 關注 2019-09-09 20:30

    【金融其實很簡單】

    我們今天的話題是宗祠背后的故事。你可能不一定知道,在宋代以前,普通人家里是沒有這些的。

    我出生在湖南茶陵,也一直在那里長大。小時候,有兩樣東西讓我恐懼、厭惡。一個是族里那高高大大、看上去威力森嚴的祠堂,另外一個就是各種儀式,這個拜那個拜的。宗祠里房間好多,有共同祭祀的大禮堂,不同級別的處罰間、會議室,還有共同聚餐的大小廳。每年的大小節日以及春秋祭祖場合,族人會在那里舉行正式活動。

    這些儀式和沒完沒了的規矩很讓人厭煩,大人們叫你尊敬這個老人那個長輩,說話聲音該怎樣把握高低,用詞如何根據說話對象而選擇,再就是怎樣算聽話、孝順等等,好多規矩。說到底,就是要把你的棱角都磨平,變得中規中矩,否則,你就不算成功的產品。

    那么,宗祠和儀式規矩到底是為什么呢?這些東西是如何來的呢?對于我們在討論的“養子防老”體系又有何作用呢?

    祠堂與宗族的變遷

    我們還是從我的經歷談起。1986年我到耶魯大學讀博士,后來一直在美國工作、生活。這30年里,一到周六我就看到一家一家的猶太人走路去猶太會堂,既聚會又舉行各種禮拜儀式;到周日,基督教徒分別去自己家附近的教堂做禮拜,周中間也還有不同的讀經聚會;而伊斯蘭教的活動就更頻繁了,他們有清真寺,每天拜功5次,分別為晨拜、晌拜、晡拜、昏拜和宵拜。這些活動日復一日,周復一周,年復一年,從不改變。

    多年觀察下來,慢慢地我就想,這些教堂、清真寺,還有每天或者每周的禮拜儀式,對于宗教的貢獻在哪里呢?為什么這些宗教能夠滲透到教徒的生活中,歷經千多年發揚下來呢?再想想,我就終于明白,這些教堂和清真寺的物理建筑、禮拜儀式非常重要,因為物理建筑把本來無形的宗教信仰和教義變得有形,并能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方式讓教徒處處感覺到宗教的存在,也給教徒提醒:你是我的信徒,我在看著你!然后,再加以每周或每天不斷重復的禮拜,周期性地提醒教徒他是誰,他應該遵循什么行為規范,等等。就這樣,不管是物理上,還是信仰、教義上,教徒想要忽視自己的宗教也很難。這些宗教就是這樣進入信徒的生活的。

    相比之下,一直到南宋朱熹之前,儒家文化除了朝廷官方的推動以外,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既沒有像教堂這樣的物理建筑載體,也沒有硬性的周期性儀式給人們不斷提示,讓儒家規范滲透到每時每刻的生活中,而是主要靠長輩的口頭傳述。所以,跟其他主要宗教相比,儒教原先不能完全主導中國社會。佛教雖然沒有周期性的禮拜,但至少有佛廟這樣的物理載體,給人們感受到它的客觀存在。

    朱熹的貢獻

    那么,宗祠是如何出現的呢?我們今天都知道,宗祠是儒教供奉祖先和祭祀的場所,是宗族的象征和親戚匯聚的地方。宗廟制度最早產生在周代,但上古時代,宗廟為天子、為君主專有,連士大夫都不敢建宗廟,老百姓就更不敢了。

    宗祠何時開始“下放到”老百姓階層呢?雖然漢朝開始“獨尊儒術”,把儒家思想變成國家意識形態,但是,從漢武帝到南宋的一千多年里,儒教的主要載體沒有走出書籍和口頭傳述。雖然唐朝開始在各地建孔廟、文廟,但一方面不是很多,離老百姓的生活很遠,另一方面也沒有做禮拜這樣的常規性儀式,所以影響力有限。

    南宋時期朱熹的貢獻很大,他推動了三件大事: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官員,各家族都要按規矩修祠堂,修家譜,并且每年至少四次按規定日期祭祖,而且每次祭祖的著裝都要遵循血緣遠近按五服確定!

    朱熹這三項創新,使儒家思想不再只是“高大上”,不再遠離老百姓的生活。而是通過宗祠這些物理場所和周期性儀式、家譜,正式把儒家給“物理化”和結構化了,也把所有漢族人都裝進了“孔家店”,讓你想逃也逃不掉!這也是為什么從許多指標看,儒家在中國社會的滲透是在南宋之后進入全新時期。朱熹的創新使儒教的活力可以跟其他主要宗教相比,大大提升儒家的影響力。在這個意義上,怎么樣評價朱熹的功勞都不過分。

    朱熹等人的貢獻到底帶來多大效果呢?民國時期1940年代,潘光旦對當時的大學生和高中生做過一項研究,發現三分之二的年輕學生“能不假參考而舉其曾祖之名”,將近一半的學生“能不假參考而舉其高祖之名”。宗祠和儀式能夠這樣強化宗族的存在!而這些答案是我無法給出的。

    我們今天熟悉的宗族體系是南宋時期開始建立,但經歷了明朝、清朝甚至民國時期的不斷鞏固補充。比如,到清朝期間,廣西桂林人陳宏謀于1723年考上進士,后在多個省任職巡撫、還做過兩江總督和兩湖總督。在18世紀中期任職江西期間,陳宏謀大舉推進宗族體制改革,讓族長、宗長掌握規矩制定、規矩執行以及司法權。他的舉措大大強化了宗族在江西的勢力,提升、鞏固了儒家體系的地位。

    那么,建立并鞏固儒家宗族又有什么用呢?回到我們以前談到的,宗族是一個內部金融市場,是族人之間進行風險互助互保的體系,因此,在原來沒有外部金融市場的背景下,通過宗祠和儀式鞏固宗族體系,等于是強化、鞏固這個內部金融市場,讓每個中國人有更多的安全感!看到這些金融邏輯,讓我終于明白我小時候厭惡的那些宗祠和祭祀儀式原來還有這樣的價值!

    可惜的是,最近再去湖南老家,一個宗祠都不在了,儒家的物理載體很少了。

    今天要點之一是,儒家作為一個強化“養子防老”可執行度的文化體系,在南宋之前面對來自佛教的一些挑戰,因為它以口頭和書面傳述為主,缺乏物理載體和儀式。再就是,儒家體系是許多代人花費兩千多年時間,逐步具體化、物理化建立起來的。宗祠、家譜、祭祖儀式就是具體的例子,朱熹的這些創新促成了宗族的發展,使“養子防老”跨期交換變得更加可靠。今天,很多人希望重新恢復儒家文化,包括禮制。但宗祠、儀式都要么消失,要么難以恢復,尤其人口流動、城市化打破了原來世世代代為左鄰右舍的格局,大城市的房價那么貴,在城里如何讓各家族建宗祠、家廟。沒有這些物理結構和儀式,怎么全盤恢復儒家呢?

    (本文系喜馬拉雅《陳志武教授的金融課》講座文本)

     

    耶魯大學教授,香港大學馮氏基金講席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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