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廖杰華 實習記者 李芊慧 因拖欠傭金被中介堵住公司總部大門，這在中國房地產行業并不多見。

7月28日，深圳家家順房地產交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家家順”）300多名中介到位于深圳寶安區的龍光世紀大廈總部討要被拖欠傭金。家家順副總經理李莉在接受經濟觀察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龍光地產長時間“故意”拖欠傭金，導致旗下員工生活困難。

李莉表示，截至目前，龍光尚拖欠550萬元傭金。

龍光地產在給經濟觀察報的回復中稱，龍光公司部分項目與家家順簽訂了銷售代理合同，在合同執行期內，由于家家順部分銷售代理人員違規、違法操作騙取傭金，公安機關現已立案，該案件目前正在調查處理中。對于拖欠傭金是否是因資金鏈問題，龍光地產表示，公司財務狀況穩健，不存在資金流短缺的問題。

中介堵門

7月28日上午11時，深圳寶安區龍光世紀大廈被300多名家家順員工堵住，要求發放傭金。龍光大廈的保安則將門口堵住，不讓家家順員工入內。

直到下午3點多，家家順的員工仍未散去。李莉表示，龍光地產不僅拖欠傭金，而且態度蠻橫，才導致員工無法忍讓。

300人圍攻龍光地產總部，這并不是家家順員工第一次采取過激行為。

李莉向經濟觀察報證實，7月24日，家家順旗下員工曾到惠州大亞灣信訪辦處維權討傭，但未得到回應。

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家家順和龍光地產各有說法。

李莉對經濟觀察報表示，龍光地產和家家順的合作始于2012年9月，合作位于惠州大亞灣的龍光城項目，當時包括家家順在內的多家中介公司參與龍光城的銷售。李莉表示，家家順采用二三級聯動的方式，向深圳地區的潛在購房客戶推介龍光城，并引導客戶購買，家家順可以按照房屋成交金額的3%—5%獲得傭金，“洋房三個點，別墅五個點，結算方式是月結”。

李莉稱，家家順前后共有6000多人次的員工參與龍光城項目的銷售工作，共為龍光城賣了1600余套房子，包括高層、別墅和商鋪，龍光地產共需付傭金3400多萬元，但目前1200多套未結清、550萬元傭金未付，其中最高的一套商鋪的傭金達43萬元。

李莉表示，龍光地產從2013年3月就開始不結算傭金。

對于家家順的指責，龍光地產并不認同。龍光地產稱，公司于2013年年底做審計時發現，雙方員工在處理中介買賣時聯合偽造相關證據、資料從而騙取傭金，而公安機關現已立案，該案件目前正在調查處理中。

龍光地產稱，尚未支付的部分中包括有問題的300多萬元傭金和沒問題但牽扯捆在一起的200多萬元傭金。“由于案件里面涉及這些審批、單據、金額，為了配合公安機關調查，也為了維護我們企業的合法權益，所以從去年底至今暫停這部分傭金的支付。”龍光稱。

互相指責

廣東當地媒體報道稱，上述案件涉及8家中介公司，包括家家順、中聯、中原、二十一世紀等，目前公安機關已刑拘5人，批捕3人。

龍光對經濟觀察報證實，“已經有人被批捕，數據可以向大亞灣公安局查證。” 龍光地產稱，我們也將通過司法渠道維護公司的合法權益，對于外界關心的其他問題，龍光作為當事機構不便對事件作出評論。

而向家家順方面求證時，家家順表示，是有一個駐場的員工在配合調查，但目前還沒接到有關家家順員工被批捕的信息，公安部門還沒到公司總部調查。

家家順稱，公司的員工大多是新人，比較單純，而龍光內部腐敗、管理混亂，常常向我們的員工吃拿卡要。

對于龍光地產所指的內外部勾結問題，家家順稱，在銷售項目時，龍光方面的員工控制房價折扣，他們中的部分就通過給折扣的方式來要求回扣，而現在龍光以此為由，說是雙方員工串通賺取龍光地產的傭金，從而不支付傭金。

李莉表示，大亞灣的其他開發商也有欠傭現象，但他們都有付款時間，可以協商。“跟龍光合作的中介公司都被龍光拖欠傭金，只是具體數目不清楚。”

家家順內部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表示，30日和31日兩天，其公司和龍光地產正在對賬，針對的是尚未結清的1200套，但具體結果還沒有出來。

李莉還表示，近幾年一手房和二手房未結清的傭金已經達到10個億，一手房有4億-5億未結清，而且情況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越來越嚴重。“房地產銷量下滑，尤其是信貸縮緊之后，各個地產公司的資金狀況都不如以前，再加上今年以來銷售越發困難，導致欠傭情況更加嚴重”。

野蠻生長

資料顯示，龍光城位于惠州大亞灣與深圳坪山結合處，總占地185萬平方米，總建筑面積逾500萬平方米，規劃總戶數約3.4萬戶，是深圳、惠州、東莞三地在建、在售盤中體量最大的樓盤。

龍光城對龍光地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經濟觀察報獲得的資料顯示，龍光城2013年單盤銷售金額25億、銷售套數4700多套。而整個項目已售、在售和在建部分約為180萬平方米，已經接近項目總建筑面積的四分之一。

而2013年，龍光地產的銷售第一次超出百億。

事實上，開發商拖欠中介公司傭金一事，并非龍光地產獨有。

今年6月10日，在深圳舉行的媒體溝通會上，中原地產華南總裁李耀智透露，開發商目前拖欠中原集團的代理傭金總額已接近30億港元。

“這不是一個健康發展的行業應該有的表現。”李耀智建議開發商認清形勢，盡快跳水降價保命。

對于上述說法，深圳中原地產二級市場董事總經理王家雄在接受經濟觀察報采訪時表示，數據不全面，30億里面包含了二手以及還沒達到結傭期限的應收賬款。王家雄表示，目前深圳有4億的傭金是可以收但還沒收回來的。

王家雄表示，拖欠傭金只是開發商個別行為，但確實存在近來拖欠周期延長的情況。“如果市場持續不振，情況是會嚴重，但只能說，部分開發商會這么做，或許有部分開發商會認為及時結傭才能起到鼓勵作用，從而加快房子的銷售”。

不過，對于龍光地產和家家順的紛爭，深圳地產圈相關人士認為龍光地產自身的問題要大一些。“不管是龍光內部員工和家家順內外勾結，還是為了銷售采取激進策略，后期又無法兌現，都說明龍光地產自身的管理存在不規范之處”。

事實上，龍光城的超級大盤模式和惠州當地投資密集、拼搶激烈的市場，都會導致龍光的動作變形。

2013年上市時，被龍光地產高層提到最多的就是公司擁有的低成本土地優勢。

資料顯示，截至去年10月底，龍光地產土地儲備為1119萬平方米，平均樓面價僅為1001元/平方米。

如此低價的土地儲備，并不意味著沒有風險。

公開資料顯示，龍光地產約48%的土地儲備位于惠州?；葜莸貐^的風險有多大，今年上半年惠州當地最大的開發商光耀集團“倒閉”事件就可以說明一二。

目前，龍光地產共有70個處于不同開發階段的物業項目，主要在深圳、汕頭、廣州、佛山、南寧、東莞、珠海、惠州、中山、成都和陵水。

從土地和項目的分布來看，目前龍光地產土地儲備約81%位于廣東省，主要集中在惠州、汕頭等三線城市，此外是廣西南寧。龍光地產只進入廣州和深圳兩個一線城市，但其一線城市的土地儲備僅僅占公司土地總量的3.4%，明顯偏低。

最近幾年，借助著惠州等地樓市的火爆，龍光地產的規模實現了迅猛增長。

招股書顯示，2010年—2012年龍光地產的銷售額分別為30.3億元、44.7億元、97.4億元。

作為龍光地產的核心項目，除了和中介代理商之間的糾葛和信任危機，龍光城本身所面臨的問題也不容小視。

近日，龍光城連續被當地媒體曝光存在巨大污染源問題。

據稱，設計容納10萬人的龍光城距離污染源只有一河之隔，500米左右。已入住的業主們反映，2013年底開始聞到一些臭味，后來臭味加重并伴有化學氣味，晚上尤其濃烈，“半夜都能把人臭醒”。

而毗鄰龍光城的惠州大亞灣第三中學2010年投入使用，共有1500多名學生。一位學校相關負責人透露，由于惡臭污染，已經有上百名學生開始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