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漏丹/文 看了小說《禁閉島》之后，更想實踐自己舊金山灣的Alcatraz之旅了。

雖然兩者間的聯系僅僅止于都是海島，但都關著重犯，一個存在于小說，一個存在于現實，互成鏡像。我想象Alcatraz就如同作者丹尼斯·勒翰在《禁閉島》里面寫的，不過是海天映襯下“一點漫不經心的墨漬”。

關于Alcatraz最著名的一本書是《逃出生天》（EscapefromAlcatraz）(J.CampbellBruce)。我剛借到手，準備這周末赴島前多讀一些。

Alcatraz,昔日號稱世界上最牢靠的監獄，別號“Hellcatraz”,至今仍在為美國文化和電影業提供源源不斷的想象力。其實在這座海島的歷史上，從1934到1963年，它變成國家級監獄只有三十年。不過期間監禁的囚犯與發生的故事，如此具有傳奇色彩，以至于讓大家遺忘了它其他的歷史：1934之前，它曾是軍事基地，1963年荒廢多年之后，它又被印第安人占領?？墒侨藗冊敢庥涀〉?，只有歷史中最怪誕的一刻。

回到1934年，法院是無法將犯人直接打入Alcatraz的,只有監獄系統才能將最難管束的犯人調到這個插翅也難飛的海中牢籠。Alcatraz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島，離南邊的舊金山直線距離1.5海里，離北邊的天使島和位于東邊的金銀島距離更遠。

Alcatraz監管之嚴，可以從細節體現出來——所有警察佩帶的鑰匙都藏在鐵套中，鑰匙絕不外露。為的是防止罪犯模仿鑰匙的齒紋。如今收藏在博物館里的物件中，有一把小匙子，匙子柄上被刻出了鑰匙齒紋，是某位囚犯的作品。

這么嚴密的監控和這么惡劣的自然環境，基本杜絕了成功越獄的可能性。不過這里的囚犯絕不是省油的燈。史上曾經有14起越獄事件，涉及36個罪犯，大多數被抓回，少數淹死在海里，還有極少數——三五個生死不明的，被懷疑已葬身魚腹。

早年Alcatraz的逃獄都是血腥原始的，通常是殺死獄警，截獲槍械，但是沒有成功的。后來，有一個囚犯很聰明，探得監獄為附近的一支軍隊洗衣服。他一件一件慢慢偷齊了一整套軍服，然后趁著某次搬運衣服上船的機會，躲在一邊換好了衣服，混上了船。不幸船駛出沒多久，監獄發現少了人，船被召了回來。還有一個囚犯，拆下了監獄儲物間窗柵欄的一根鐵桿，然后在自己全身抹了油，鉆了出去。他計劃從Alcatraz游到舊金山。游到快到金門大橋時，他實在太累了，在海中央一塊石頭上倒頭大睡，一睡不醒，直到一小時后被發現，功虧一簣。

這個囚犯，此后又參與了1962年越獄計劃。這一次也是Alcatraz史上唯一一次神秘越獄事件，因為其中三名逃犯從此渺無音信，FBI搜索了17年沒有結果，就結了案?？墒侵两袢匀挥芯皆谡{查。

參與此次越獄的一共有4名囚犯。FrankMorris是此次事件的總設計師。他從小在寄養家庭流轉，長大后毒品、搶劫樣樣在行，進出宮不計其數，也因此他有一張豐富的逃獄簡歷。獄警們對他的評價有兩個，一是超智商，二是他的逃獄模式為 “快槍自由”——雖然他逃獄從不用槍。另外三位是ClarenceAnglin,JohnAnglin以及AllenWest。

1961年9月。此時，4人已經制定了一個復雜的逃獄計劃。他們用刀子、螺絲、自制工具，以及理發店偷來的小電鉆挖通監獄的墻體。West是個機械牛人，他從理發店偷了電鉆，但是發現動力不夠，后來正好監獄的吸塵器壞了，他被派去修，發現吸塵器里有兩個轉子，他就偷了一個，修好了另一個。偷來的被裝到電鉆上，稍微加快了一點進程，主要用來鉆開整座監獄屋頂的一個排氣鐵窗。與此同時，他們也開始收集獄友們的雨衣——或友善捐贈，或偷，或搶。這五十多件雨衣用來制造一個臨時性的皮筏和幾個救生圈。。

同時，他們也開始制造與真人同等比例、栩栩如生的人頭雕塑。這些假人頭如此生動，放在床頭，足以騙過晚上點人頭的獄警。假人頭的原材料是自制水泥，其中混合了廁紙和肥皂。頭發用的是真人的，來自監獄理發店。

到第二年6月，所有準備工作就緒。West在最后關頭，沒有及時打開他牢房的排氣窗，因此沒逃成。其他三人沿著管道爬到9米高的屋頂，穿過屋頂，沿監獄外墻的管道爬下，跑到海邊，推筏入海，從此再無音信。有傳言說第二天就有人在海上看到過尸體，而FBI調查顯示由于天氣和海浪的原因，若按原計劃到天使島是無法成功的。根據West的供詞，逃獄成功后，他們會去偷車和衣服，但這些事件均未發生。

除了這一次集智慧、耐力與技巧于一身的逃獄計劃，還有另一個從Al－catraz走出去的人，用了另一種不同的手法。這一位是1920年代黑幫風云之都芝加哥的黑幫風云人物，一把手AlCapone,綽號 “Al老大”（BigAl）。當年他在一起私酒交易中黑吃黑，在芝加哥制造了有名的 “情人節大屠殺”，把自己的對手給干了。這件事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引起了新上任的胡佛總統的關注，大屠殺發生五年后，Capone終于鋃鐺入獄，被判11年。不過他在亞特蘭大監獄很快就買通了從上到下的長官。他的牢房，比正常房間還要豪華——地上鋪的是高檔地毯，墻上掛著壁畫，墻角養著綠色植物，床上鋪著緞子，據說這房間還有無線電，獄警們經常到這里和他一起廝混，他也有權隨時出入獄警的辦公室。Capone的家人就住在離監獄不遠的賓館里。蹲監獄蹲到這份上，實在是奇跡。到1934年，當局忍不下去了，把他轉到了Alca－traz。在這里，Capone呆了四年半，據說期間他還算聽話，做了許多雜役。最后因為染疾——梅毒的緣故，被轉到了南加州另一家監獄。1939年，他出獄。從入獄到病故前，Capone一直是媒體眼中的大紅人，人們追著打電話到他辦公室，追問他在Alcatraz的經歷。

Alcatraz還有許多類似的令人津津樂道的囚犯故事，比如說在監獄自學成才、著書立說的鳥類專家RobertStroud，以及神槍手GeorgeKelly。

故事還在，風景漸變，人物俱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