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暉/文 （經濟觀察報 公司部記者 2000年參加高考，考試地浙江永康，當年高考作文題目《答案是豐富多彩的》）我喜歡故事，尤其是那些關于特殊的人，特殊的名字的傳奇故事。

羽支很瘦，但這不代表著她就不好吃。

羽支很漂亮，這也不代表著她就一定有男朋友。

羽支從小生活在重慶，可她仍然懷念讀大學的時候所生活的那個城市。

羽支學的是漢語專業，卻整天在嘴巴里蹦達著英語單詞。

在這里，我要講述的是羽支的生活，這位20出頭，在那個動蕩的、物價飛漲的年代出生的年輕女孩。首先她的名字很怪異，因為多數人沒有聽說有羽這個姓，羽支的父親很有才情，他在女兒生下來的三個月內，終于想出了這么一個名字——“羽支”，顧名思義，就是羽毛支起、展翅翱翔的意思。

羽支的父親叫羽未明，日后每當羽支問起名字這件事情的時候，父親就給她說，因為我叫“羽未明”，所以你是爸爸夢想的延續。其實，羽支她爹還有個哥哥，叫羽大明，輪到羽支她爹出生的時候，一切怪誕的現象都發生了：母雞不下蛋，公雞不打鳴，天上明明掛著太陽卻下起了雨。羽未明他爹也就是羽支她爺爺，一惱之下，給還在使勁叫喚中的孩子她娘說，“就叫未明吧，天知道你生下來會是個什么東西。”

羽支精通漢語，每有好奇的家伙前來問起她那怪誕的名字之時，羽支總是很驕傲的宣稱，我乃項羽的后人，何也？羽支解釋，當年西楚霸王烏江自刎、虞姬殉情，其實他們還藏有個幼子，為了避免幼子被劉邦所弒，因此孩子送作當地農夫，其姓不從項，而改從為羽。所以呢，姓羽的都是霸王和虞姬的后人。

一番說詞，果然迷倒眾人。況且重慶境內的確有條烏江，雖然多數人不知道此烏江非彼烏江，但很快的，羽支有了大批的追隨者，羽支在人人網上建立了自己的頁面，并且每日更新，很快，點擊量破萬，好友數破千；羽支又在微博上開通了新浪認證，那些瘋狂的粉絲們，又在短短的時間內把羽支的微博給擠爆了。

跟多數出生于90年代前后的小姑娘一樣，這種粉絲眾多的感覺實在是好極了。

直到有一次，在一次報社的見習中，羽支認識了一個比她更瘋狂的家伙。這個瘋狂的家伙姓閆，名關，叫閆關，是個NGO組織的成員，是個未成名的三流作家，還是一家報館的資深狗仔。

遇見羽支的時候，閆關笑著開始了那個羽支已經回答過一千遍的問題，通常情況，面對羽支這么“顯赫”的家世，畢竟人家是虞姬項羽的愛情結晶的后人，尋常人總會發出一聲驚嘆，繼而贊賞，然后開始目不轉睛的盯著羽支，最后總結性陳辭——你很漂亮，果真是虞姬的后人？每每到這里，羽支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而她老爹羽未明，總是拿這個88年出生的女兒很頭疼。

繼續羽支遇到閆關的故事。閆關聽了很不屑，不就是烏雞變鳳凰的嗎？繼而，他決定涮一下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家伙，閆關說，自己姓閆，其實是閻王爺的“閻”通假字，而她母親生他的時候因為難產，去了一道鬼門關，“閆關”二字就此而來。

羽支聽了也不屑，覺得這個家伙吹牛吹大了。在電話本里，羽支給閆關存的名字是“鬼子”，而閆關存下羽支的名字是“烏雞”。

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多么令人遺憾的事情，本來雙方父母都給孩子起了個好名字，而人們總喜歡將名字惡搞，并逐漸成為昵稱，進而忘卻其本名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一日正午，鬼子約烏雞去采訪，那個地方圍滿了警察。烏雞沒想加仔細考慮，就跟著鬼子去了，不料鬼子像個爛仔似的跟警察干上了——鬼子開的車，被人扎破了兩個胎；鬼子拍的片，全被警察給刪了；鬼子錄了音，好歹藏在烏雞那里有一份。

警察過來搜烏雞，烏雞很害怕，卻看到鬼子一臉坦然的跟著警察在那里壞笑。烏雞確實沒有經歷過這等場面，心里恨透了鬼子，進而又懊惱自己遇人不淑，怎么會跟碰上這樣的家伙，而且還跟著他去與警察作對。

當警察做完筆錄的放烏雞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1點。這個項羽和虞姬的后人，怎么會受得這等委屈？想到這里，烏雞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鬼子在后面一臉陪笑，走，吃宵夜去。

再后來，烏雞發現，那天晚上和鬼子跟的那事情，竟然是單位里動態清樣的頭條，烏雞心頭又浮現出鬼子跟警察糾纏時候的一臉壞笑。

很多人都會認為，對名字的來歷情有獨鐘的烏雞，會喜歡上母親懷胎難產而生下的鬼子，事實上，鬼子也的確喜歡上了這個喜歡炫耀到處顯擺的烏雞。

情有獨鐘的感覺其實很容易，問題在于喜歡一個人，是否真的能夠喜歡一輩子？

然后，我講的故事到此，并沒有結束，他們還在發生著，盡著人們的想象力，一直沿續……如果來年重慶高考作文題目還是這個名字，也許鬼子跟烏雞的故事，能夠不受篇幅限的一直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