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剛/文 (經濟觀察網網友) 我從小沒少吃動物餅干,對這種常見的兒童食品有很奇特的感情。身處80年代,好吃的零嘴種類不多,在我的記憶中,干貨里最有印象的,一是動物餅干,二是芝麻筒;飲料中最有印象的,一是麥乳精,二是西安經典--冰峰汽水。而動物餅干,它在我的味蕾、我的虹膜、我的手心,都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這是同期任何一種食物所不能企及的。
動物餅干不是指某一種特定的餅干牌子,任何一家街邊的小糕點廠,只要有簡單模具的話,都能進行大批量生產。于是讓這種餅干成為一種相對價廉的,通常按斤稱而不是按小包裝出售,但能把小朋友們哄的很開心的零嘴兒----這源于它紛繁有趣的形狀、每次能夠得到的巨大數量、能邊吃邊把玩。
每當我快吃完一批時,姥爺都會從旁邊食品廠的門市部里再稱幾斤帶回來。小烏龜的,小狗的,小魚的,樹熊的……做工還蠻細致,有鼻子有眼。后來還知道了表面上的小孔是為了受熱均勻,成型之后不變形所扎的。那會兒的食品廠都挺古樸,不像現在一般思路都是追求薄脆,因此做的餅干相當實誠,厚厚一坨,異常有嚼頭。我每次迎接新餅干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先把它們從塑料袋里一股腦全灌進餅干筒,然后一把把抓出來看圖案。我總有這樣的惡趣味,當抓過幾把后,發現比如小魚形狀的最多,大象形狀的最少,那么就會在日后的食用過程中,優先去吃掉魚型的,以保證各個形狀比例的平衡。這么看起來,動物餅干在不知不覺中,就給我灌輸了“抽樣調查”的數學邏輯,以及“物以稀為貴”的商品流通原則。不過遺憾的是,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了動物的種類和食品廠的模具數量有關,并不是臆想中無窮無盡的。所以我記得當時一直盼望有個野豬形狀的卻不能如愿----對,就是看了黑貓警察抗法三人組之后萌生的念頭。因為我已經有了河馬,有了大象,有了貓,就差一個野豬啊,我急切的想擺出一場廝殺,但是始終沒有找到過這個戰士。所有餅干里誰最厲害?是鯨魚還是大象,最弱的,是小兔子還是小雞?它們某種意義上并不是簡單的一團面。我懷疑我用動物餅干在桌子上擺陣,和日后上學后很喜歡玩塑料士兵模型大有聯系,我從小就是個不安定的好戰分子。
再說說那個餅干筒,我擁有一個碩大的鐵皮餅干筒-----當然,可能小孩子看什么東西都是覺得大。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它是黑底帶牡丹花的圖案。自從我不在西安常駐以后,這個餅干筒的利用率就降的很低了。因為我家兩位老人不愛吃餅干的,或許還偶爾用來裝點小點心或者瓜子什么的吧。08過年回西安的時候,我沒有印象看到過它,但是出于對于家人生活習慣的熟捻,我擔保它至今還應該靜靜坐在我姥姥家的某個角落里,屏氣凝神。
昨天去家樂福,發現有好大只塑料袋的動物餅干賣,上書“老北京名牌**動物餅干”,遂購得一袋,六元五角?;丶液蟀l現沒有東西盛放,撓了撓頭搬出個米色砂鍋?,F在家里放著個砂鍋餅干筒,看上去說不出的奇怪。嘗了嘗,脆的可以,粉渣不少;觀其形,畫面粗糙,烘干不勻。心中有些失落了。
在桌子上橫三豎三,擺下9只小鳥餅干,有的嘴黃,有的臉白,有的嘴白,有的臉黃,忽然覺得,動物餅干原來是安迪沃霍的中國兒童食品波普藝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