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人

經濟觀察網記者言詠 盡管是中國唯一的一個羌族自治縣，地震之前的北川并不太為人所知。這種平凡和未經開發，讓北川保有依然純樸的民風。羌族的熱情好客，在羌漢交界的擂鼓一帶也能感受到，擂鼓鎮位于北川南部，靠近漢區，和深山里純正的羌族相比，它已經非常漢化。

在擂鼓板房社區的廣場上，走上去和一個背著孫子的老婦搭話，問過會兒能不能上她家看看，她毫不遲疑地告訴你家里的門牌號。到了她家，她和老伴客氣耐心地和你聊天，末了，再三邀你一起吃午飯。

貓兒石村的吉娜羌寨，我走進一家敞開門的民居，問晚上能否借宿。房屋的主人是一位老伯，瘸了一條腿。他家沒有足夠的床和被褥?！澳阆冗M來坐，休息休息，我幫你去問”。坐在他家的沙發上，老伯先是打電話，而后瘸拐著親自出去幫著問左鄰右舍。

從吉娜羌寨走到這個村的另幾個生產隊大概需要半個小時，我看到寨子里一對年輕夫婦開著三輪摩托往那個方向去，趕緊跑了幾步，攔下他們，問能不能搭個順風車，他們馬上停了車，“你一個人來的呀，趕緊上來”。臨下車，還給你指路，囑咐“慢走”。

村子里一戶人家，一些男女正忙著加蓋廚房和飯廳，老人坐在門口?？次易哌^去，老太太殷勤地招呼我坐，她的女兒進屋泡茶，一個生客的到來引來隔壁鄰舍，不一會兒門廊里聚集了好幾個村民，這家主人一一拿出凳子。隔了一會兒，女人問，你是記者吧？她說，我們這里來好多記者。地震之后這里媒體云集，練就了一個對記者處變不驚的村落群體。

從村子里轉悠一圈出來，沿著公路走，想攔一個客車回縣城。正走著，一個白色面包車從邊上駛過，司機剎了車，搖下車窗問，你去哪里？要不要搭車？我如獲至寶地上了車。他們是北川縣城的，現在跑運輸，給擂鼓的建筑工地送建材。說起老縣城，我說里邊不讓進，要當地身份證才行，我們翻山進去的，司機說，下回要進去找我呀，我帶你們進去。

晚上，我和鄭楮在縣城一家飯館吃飯。他點了四個菜，上完三個菜后，點菜的女服務員走過了說，你們倆吃三個菜夠了，那個菜我已經替你們取消了，多了吃不完。我當時啞然，跟鄭楮說，你家鄉人怎么這么實誠。

借重建之機，政府豪情萬丈地想把北川打造成一個具有羌文化特色的文化重鎮，吉娜羌寨是樣板工程之一。羌寨的居民們已經在學著把樓上的空屋騰出來做家庭旅館，一些堂屋被改成飯館和手工藝品鋪面，廣場上設起了攤位，賣手機袋、帽子、圍裙、小背心等小玩意兒。但愿旅游開發不會帶走純樸的民風，增添太多商業的濁流。

從北川到綿陽，再回到成都，又回到了一個鋼筋水泥的城市世界，我懷念在山間村屋間之間轉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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