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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尼摩
問=張子言 答=菲利普·尼摩
問:在思想上,曾經有哪些人影響過你?
答:首先,我自己是一個哲學家,所以實際上我會受到所有哲學家的影響。當然,其中哈耶克對我的影響是很深的,我在30多歲的時候接觸到他。在當代的哲學家里面,卡爾·波普爾和另外一位法國的哲學家勒內·吉拉爾,一位跟宗教,尤其跟基督教聯系比較緊密的哲學家,他同時也是法蘭西學院的院士。
問:在《什么是西方?》這本書里,你簡單提到了人口爆炸問題,西方經歷過這個問題嗎?是如何面對?如何解決的?這對當下的中國是有現實意義的,你愿意談談嗎?
答:其實在書里我已經解釋過了。最初,地球上人口跟動物的種群數量是平衡的,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口開始增長,這種增長以階段呈現,比方開始的時候人口數量比較少,有了文明之后,人口數量開始增多,到了更高的階段,就是文明發展到更高的程度的時候,出現人口爆炸。但是我并不認為西方社會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其實現在西方社會現在還是處在人口爆炸階段的。
在某種狀態下,在特定的階段,確實我們是希望人口增長。但實際上,當我們到達了目前這種生活狀態后,我們又希望能夠享受自己的生活,享用文明發展帶來的利益,能生活得更好,而不僅僅是發展人口。
問:古希臘時代的哲學家像柏拉圖、蘇格拉底、第歐根尼,現在的人們很容易覺得他們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大明星”,民眾總在他們身前背后討論他們的故事和八卦。在當時,他們確實是像當下的明星一樣的存在,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嗎?還是,只是因為他們恰好被流傳跟保存下來了?
答:在當時那個社會他們確實都是名人,不是普通的大家不知道的人,本來就是受人矚目的人,并不是說他們自己非要表現得像明星一樣。
他們之所以現在看起來像明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后世尤其是十三世紀之后,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越來越希望跟古希臘的思想產生連接,希望能夠再接續他們的思想,所以他們從眾多的哲學家、眾多的古人里選擇和挖掘出來一些最有影響,然后著作最豐富的人,所以今天在我們看起來他們顯得更像明星。
我講西方的思想,希望能定義西方,一定會追溯到他們身上。因為西方是有歷史的,如果我們不追溯到比較久遠的歷史,我們是沒有辦法定義西方的,這就好像如果我們不追溯比較久遠的中國歷史,我們也就沒有辦法定義中國。中國古代肯定也有很多這樣的人和故事。
問:你對東方的印象是怎樣的?怎么看待東西方的關系?
答:回答這個問題,我想提一下我在《什么是西方》的前言里寫到的內容。因為我是寫完這本書以后,才接觸到東方、遠東的,先是去了日本,然后又來到中國,先后跑了十四趟亞洲。我發現這是一個受儒教思想影響非常深的社會,而且所以稱之為儒家社會是非常名副其實的。在這之前,我有過很多旅行的經歷,但是沒有來過遠東。我完全被吸引住了,尤其是日本,一個非常富有而且秩序井然,同時又是高科技社會,他們在西方化、現代化方面可能做得比西方人更好。我之前去過很多國家,像伊朗、俄羅斯等等,但是我都沒有這么強烈的,類似這樣的印象。這對我來說像一個謎。于是,我用了很長時間來學習日本和中國的歷史,我覺得我發現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有一種或者三十種文明,而是有兩種文明。
在人類存在的二十萬年間,一開始人是以部落為形式生活,巫術、祭祀,以這些方式來生活,而這些生活方式阻止人們去認識大自然。人在這種部落的狀態下生活了二十萬年,從這種狀態里面走出來時,分成兩種狀態,但是這兩種狀態是分開的,一種是現在地中海那邊的,一種就是在中國這邊的。人們都從這種,我暫且稱之為蒙昧的狀態里面走出來,但是他們走出來的狀態是不一樣的,是兩種。
我認為儒學是一種理性的學說,儒學思想影響了中國和周邊的國家,像韓國、日本、越南,這種影響就如同古希臘、古羅馬影響整個歐洲。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國相對于歐洲都是處于先進地位,從17世紀開始,歐洲開始發展科學,開始趕超中國。
歐洲逐漸發展出一種強勢文明,尤其發展出了強大的勢力,開始向全世界擴張,這個時候歐洲人去到日本,或者去到西班牙,南美洲,非洲,結果是不一樣的。我在《西方是什么》里提到了很多,關于各種文明對待西方擴張和侵略的方式。但是日本因為受到儒家思想影響采取了比較理性的方式,他們能夠理解更高的文明或更強的力量,把來自這種文明和代表這種力量的人看成跟自己一樣的、跟自身相似的人,而不是把他們當成魔鬼。伊斯蘭文明理解西方文明就是把它當成侵略,當成魔鬼,而不是當成一種跟自身相似的、同等的、平等的文明來對待。
問:哲學是有現實作用的嗎?
答:歐洲和中國在思想上是有共同點的,就是理性,理性思維是拒絕“魔法”(編注:迷信)的。但同時歐洲跟中國之間也有很多不同點,這些不同點可以追溯到各自的傳統。西方的一大傳統是對個人權利的肯定,對于個人自由的肯定,這建立在對個人價值的追求上。
杜維明在西方生活了很長時間,他認為,中國人所主張的家庭幸福、和諧等等,這些其實也是個人權利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東方跟西方的不同,并不是不可調和的,相反它們是相輔相成的。以對抗恐怖主義來說,中國、東方和西方可以聯合起來,形成對話,但是這種對話不是外交意義上的,而是在精神、價值觀上達成的共識,形成一種共同的生活規范,這種共同的生活的規范,要建立在價值觀相互認同的基礎上。但是,這種價值觀的認同需要對話來達成。
這種對話就需要上溯到哲學、哲學家,來尋找答案。
問:東方和西方聯合起來,肯定會有碰撞,前景是怎樣的?
答:顯然會有沖突和矛盾。但是整個人類現在處于一種全新的現實當中,這種現實是前所未有的。有三個新產生的事物:
第一個是經濟的發展。經濟的發展必須是全世界各地來協作才能高速度地運轉。
第二個是整個人類其實都共同面對環境惡化,還有原始材料的問題。
第三個是有合作就會有競爭和對立。在此之前,人們解決競爭和對立的方式往往是戰爭。目前這個階段,人們不能再把競爭和對立上升到戰爭狀態,因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有可能摧毀整個人類。
在這個時代之前,人們解決紛爭和對抗的方式,可能就是通過外交。我們打一段仗,打完仗之后我們和解、簽協議等等。但是通過外交達成的和解非常脆弱。所以,我們應該建立一種更為堅實的共同生存的基礎,這種更為堅實的生活模式或者是生存方式,就是來自于對一些共同的價值的認可。比方,對于暴力在社會當中的作用,對于個人的價值的肯定,對于個人自由的肯定等等。如果沒有對話我們不可能達成價值觀上的認同,對話非常重要,而這個對話是由哲學家,以哲學的方式才能完成的。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類只能以哲學的方式來解決對抗和紛爭的境遇。
問:相對于經濟,哲學和文化并沒有退化?
答:當然。經濟不可能獨立運行,它也是需要規則、理念才能夠運行起來。何況,偉大的文明從來都是能夠兼顧到社會的各個重要部分的。只要文明鼓勵人們閱讀、求知,有思想的人能夠不斷地接觸到外界,接觸到新的思想,跟遇到的外來人或者思想形成對話,這對整個社會發展只能有好處。
問:你覺得作為哲學家,你的主要貢獻將會是什么?
答:現在回答這個問題真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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