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生素迷案

經濟觀察報 時筠潔/文 20世紀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然而有些20世紀的科學爭論最終卻未能落幕，其中最著名的當屬“維生素之爭”。

維生素是20世紀的偉大發現，還有酶和激素，這3項生物化學方面的重大發現，豐富了生物化學的領域，促進了生物化學的發展，確立了生物化學作為生命科學基礎的重要地位。

作為人體代謝中必不可少的有機化合物，維生素的發現是現代醫藥史的里程碑。人體猶如一座查理的巧克力 “化”工廠般，24小時不間斷地進行著和各種酶的催化作用有密切關系的活性生化反應。許多已知的維生素都是酶的輔酶，或者輔酶的組成分子。所以，維生素是維持和調節人體機能正常代謝的重要物質。

現如今，我們想當然地認為，生活中早已不存在由維生素缺乏引起的疾病。醫生也告誡人們，只要保持飲食均衡就能保證身體所需的微量維生素，即所謂的“每日建議用量”。只有在特別情況下，醫生才會建議補充額外的維生素，比如在懷孕的前十二周補充葉酸，以防止嬰兒的天生缺陷。

據說，被稱為“醫學之父”的希波克拉底曾經說 “不了解食物，怎能知悉疾病”。然而，在大約100年前，人們才發現包括腳氣病和壞血病在內的很多疾病，是由于缺乏某種維生素引起的，而不是人們通常認為的病毒或細菌感染。食物中維生素的含量其實很少，人體的需求量也不大，但沒有維生素人類就無法生存。我們的食物中，哪怕只是單純的缺乏一種維生素，也會引起人體代謝紊亂、引發維生素缺乏癥。譬如，缺乏維生素A易引發夜盲癥、干眼病和皮膚干燥；缺乏維生素D會導致佝僂??；缺乏維生素B1可患腳氣??；缺乏維生素B2引發唇炎、口角炎、舌炎等各種炎癥；缺乏維生素B12是惡性貧血；缺乏維生素C可患壞血??；嚴重缺乏維生素甚至可能帶來死亡。通過身體的癥狀或是臨床的表現，完全可以確保人們得以正確的補充各種維生素，從而徹底根除任何“缺乏癥”。

醫療技術飛快的發展、平均壽命不斷的增加，作為現在活在地球上的一代人，我們卻沒能比逝去的人們活得更加健康。我們的憂慮是如何長壽而健康。除了根治維生素缺乏癥之外，更有不止百萬人相信補充維生素對他們的未來健康至關重要。

但是，很多科學家卻為此而苦惱。

上世紀60年代，當大多數傳統科學家和營養學家對維生素的認識尚停留在有關營養缺乏癥的治療階段時，一位“絕對權威”輕松地轉變了普羅大眾對維生素的印象。盡管，此人有關維生素C與疾病關系的觀點從未得到醫學界的承認，但在普通人中維生素和保健掀起的革命熱潮，從此未曾轉冷。由此更引發了一場由醫學界、媒體及普通人廣泛參與的曠日持久的論戰。在論戰中，以“絕對權威”為首的反方，認為維生素C可以用來預防譬如癌癥、心臟病等與營養缺乏完全無關的疾病，并相信通過增加服用維生素的劑量可以應對大部分威脅人類生命的疾病，并最終達到延緩衰老的最佳健康狀態。迄今，這場“維生素之爭”已經持續了40年之久?！熬S生素”能夠作為一種重要的健康指標深入人心，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拜此所賜。

是怎樣的資格讓他憑借一己之力抵抗整個學界？又是什么樣的身份令某人頃刻間贏得了舉世信賴。在科學史上，這個人較為次要而“八卦”的身份是愛因斯坦的精神密友；較為主要而準確的身份是化學家以及分子生物學的奠基人。萊納斯·卡爾·鮑林（Linus.C.Pauling）是20世紀少數幾位有資格比肩牛頓的超級科學巨星。作為現代化學的基礎，鮑林的發現使聯系原子和分子的自然紐帶為人所知。鮑林提供了這個基礎，他對于化學、物理、生物和藥學等各個方面的知識了如指掌，仿佛一部百科全書。

對于很多人來說，他們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E=MC2，在生活中他們接觸過的最復雜的結晶體就是冰糖，他們選擇相信的不是某人，而是有能力對很多“某人”的學術研究進行客觀鑒定的可靠機構——諾貝爾獎委員會。鮑林正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曾兩次單獨榮獲諾貝爾獎的人。他驚人的科學可信度正是來自人們對此的盲目盡信。

維生素C無疑是一種最普遍的維生素。據鮑林的說法，針對各種疾病，維生素C都能提供安全而簡單的治療方式，關鍵是要大劑量地服用。如果預防佝僂病所需的維生素量為10毫克，那一片維生素中就能含有這個量的數千倍，相當于100來個橙子，比每日建議用量的要多上250多倍。

鮑林所說的大劑量維生素C能預防最氣人的疾病——感冒。對于適當地服用維生素C有助于避免患上感冒這種說法，被大家認定為科學事實。上世紀70年代美國大約有5000萬人服用維生素C作為“保健品”，維生素C的需求量迅速上升，年銷售額達數億美元，藥廠歡欣鼓舞，稱之為“鮑林效應”。他們甚至為鮑林建議的每日“10-12克”用量申請了療法專利。為持續維生素C療法在世界上的影響，最大的維生素C生產商荷夫曼－羅氏(Hoffmann—LaRoche)每年向鮑林研究所進行大額捐贈。

維生素C當真能預防感冒嗎?確實的科學證據是什么?位于美國的西海岸的俄勒岡州立大學是鮑林研究所所在地。這個研究所的建立是為了繼續他對維生素 “分子矯正醫學”的研究。BalzFrei教授是一位世界頂尖的研究維生素C的專家，他已對包括世界各地數千名自愿者在內的醫療試驗方面的證據進行了研究，這些試驗用來調查鮑林關于大劑量的維生素C可抵御感冒的這一主張。起初看起來鮑林確實有道理，維生素C對于感冒確有效果。維生素C對于縮短感冒癥狀出現的持續時間能起到一定作用，可縮短約20%，癥狀緩和了，你就不會像沒有服用維C補充劑時那么難受了，這方面他是正確的。但鮑林的主要斷言，大劑量的維生素C可使你避免染上感冒和恰到好處地服用維生素C有助于使人避免染上感冒的檢驗結果很不一致。換言之，這個專門設立以繼續從事鮑林工作的研究所如今相信那位偉人是錯的，服用大劑量的維生素C跟避免染上感冒沒有直接聯系。

雖然，2008年法國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所在《Cell》公布了他們在人體內維生素C輸送機制方面的發現。并揭示了4000萬年前的基因突變導致的包括人類在內的一部分靈長類高級動物不具備在體內自行合成維生素C的原因。但是，查閱相關資料，對于普通大眾來說還確實沒有科學研究方面的證據，顯示維生素C可以降低感冒的發生率或是首先能預防，因此沒有人可以斷言服用維C補充劑將會有助于預防染感冒。

鮑林有著巨大的個人影響力，他把維生素帶出醫院以及醫生的執業范圍，帶進千百萬人的家庭。他激勵著幾代保健從業者，對保健品產業的興起，起到了不可估量的推動作用。今天，在超市、健康食品店和藥店里，人人都能買到維生素補充劑。

所有的產品均標明為安全的天然的配方。然而這一切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幫助人們保有良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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