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北方朔/文 花錢沒買到尊重，卻惹來一身口水，休閑服裝品牌真維斯陷入了悲催。受贈方清華大學在一片批評聲中收回成命，摘下了真維斯掛在教學樓前的銘牌，盡顯進退失據的尷尬。在滔天的批評聲中，黨報的聲音格外嘹亮：誰都可以媚俗，大學不能。不知道這是不是此次風波中壓垮清華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筆者的理解中，大學不媚俗的正解，是大學應該獨立于政治，獨立于商業，獨立于輿論，以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為至上原則，以學術與教育為最高志業，坦蕩而堅定地走自己的路。如果懾于外在的權威而去改變決定，倒真落入了媚俗之境。

具體到此次真維斯冠名風波，筆者認為清華無可厚非。只要清華妥善利用得到的款項，使之真正為教研服務，有何不可？有一種意見認為，清華是所不該缺錢的學校，所需的辦學經費財政自會滿足。此次真維斯是以企業產品名稱冠名，帶有廣告營銷性質，不同于紀念性質的以捐贈者名字冠名的行為，如邵逸夫捐建的逸夫樓，并據此認為，清華淪陷于商業，沒有守住象牙塔的清高。此論其實站不住腳。

筆者認為，只要是守法經營的公司，就都具有捐贈大學的資質。至于是一線品牌還是二線品牌，是國際大公司還是本國小公司，不應該成為標準。相反，此次冠名風波中，許多人反對真維斯冠名的原因是二線品牌的真維斯配不上頂級品牌的清華，倒顯示了勢利心態與潛意識中的輕商心理。說清華不缺錢因而不能接受這筆捐贈，也構不成反對清華此舉的理由。難道清華只有吃不上飯了才可以接受捐贈嗎？為什么不可以出于獲得更優越的辦學條件的考慮而接受捐贈？至于以個人名字冠名因而沒有商業動機的說法，也未必靠得住。以個人名字冠名，難道不也是一種廣而告之的行為？

企業或個人的捐贈不是一種高蹈的道德行為，不必以徹底的利他要求來衡量，進而要求其不能挾帶一定程度的自私訴求，否則的話，將會堵塞捐贈之途。大學當然可以出于品位、旨趣與偏好的考慮而謝絕一些捐贈，但不存在是與非的問題，也在大學的自主權之內。所以，筆者認為，真維斯冠名清華教學樓，稱不上是個真問題。

或許，清華面臨的真問題，是怎樣認真面對蔣方舟寫給它的信，因為信中所傳達的憂患意識，正反映了這個時代深沉而緊迫的呼聲；清華面臨的真問題，還包括百年校慶之際表現的備受詬病的冷落優秀傳統與大師，過于討好權力的浩大儀式，其背后折射的獨立品格與人文精神的缺失，才是一所大學的致命疾患?？上У氖?，這些關乎大學安身立命的問題，都沒有成為主流媒體的議程。如果黨報黨刊出于社會責任感，利用自身的權威性，像關注真維斯那樣關注這些問題，對中國盡快產生世界一流大學一定會大有助益。

（作者為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