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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吳軍對談梁建章:如何培養適應AI時代的人才

    2025-12-19 16:24

    當AI能夠瞬間調取人類數千年的知識積累,教育的核心便發生了根本性改變。真正面向未來的教育,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為此,我們特邀計算機科學家吳軍與攜程集團聯合創始人、人口經濟學者梁建章,圍繞“AI+教育:探索未來學習新模式”展開對談。本次對談呼應梁建章在《創新主義》中的核心主張,書中提出“創新主義”這一前瞻理念,強調應通過創新與傳承共同推動社會的長期繁榮。

    短期來看,AI已開始替代初級、重復性的信息處理崗位;而從長遠看,幾乎所有行業都可能被重構,唯有創造性和承載情感與體驗的服務,無法被AI取代。這一趨勢不僅揭示了單一“工具性技能”的貶值,也凸顯出跨學科知識、邏輯思維、提出問題能力以及人文素養的重要性。

    吳軍與梁建章在對談中表示,未來教育的核心是激發創造力和與AI協作的能力。兩位指出,在物質豐裕的時代,價值的核心將從物質生產,轉向關乎人類情感、創意與生命體驗的服務業。

    面對這場席卷而來的變局,焦慮與迷茫絕非出路。真正的應對之道,在于回歸教育的本質,不培養被動適應規則的“工具人”,而是塑造能夠駕馭技術、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主動賦予生活意義的人。

    以下,正是他們對AI時代教育命題的探討。

    AI 時代需要怎樣的人才?

    吳軍:

    當下我們常提及“信息時代”,但信息本身具有較強的抽象性。盡管人們每日都會談及信息,但極少有人真正關注“信息究竟是什么”,對其發展歷程也缺乏深入探究。近二十年來,縱觀全球產業發展態勢,發展較為迅猛的領域基本集中在與信息相關的范疇,且這一領域的發展速度始終保持高位。此次應中信出版社的邀請,我將與梁博士共同探討有關未來教育的相關議題。我們探討的核心,是信息時代背景下,青少年教育模式與傳統教育模式的差異。

    目前,許多家長普遍存在教育焦慮:一方面,他們認為國內傳統大學的專業教育與就業市場銜接不夠緊密,學生畢業后就業難度較大;另一方面,受網絡上部分夸大言論的影響,他們聽聞“人工智能可替代大量人類工作”,進而產生“未來只需讓孩子學習與興趣相關的非核心內容即可”的認知。實際上很多人都存在著誤解。

    梁博士在人口研究及世界經濟領域有著獨到且深刻的見解,想向您請教:從您的專業視角出發,如何看待當下技術發展對未來產業形態產生的影響,以及這種影響又將如何作用于教育領域的發展方向?

    梁建章:

    人工智能對就業市場的影響可從短期與長期兩個維度進行分析。

    從短期來看,其影響范圍仍集中于初級信息相關產業。此前,計算機科學(Computer Science)是熱門專業,程序員群體構成了規模龐大的就業群體,其中從事簡單腦力勞動的部分程序員,已在短期內受到人工智能的顯著沖擊。

    近期,我們結合北京大學及美國的招聘數據研究發現,入門級(entry level)崗位受影響尤為突出。無論是軟件工程師等技術崗位,還是翻譯、助理、編輯等文職崗位,人工智能均已具備替代能力。這一趨勢對剛畢業的大學生而言并非利好:未來他們可能需要經歷更長周期的實習期,或攻讀更高層次的學位,才能勝任相關工作,這一變化已在短期內切實發生。

    目前,人工智能尚未滲透至一般服務行業,例如導游、旅游業從業者、餐廳服務員等;快遞員、清潔員等藍領崗位也暫未受到波及。因此,短期來看,藍領群體暫時不會受到人工智能的直接影響。

    但從長期視角而言,上述當前未受影響的崗位均有可能被人工智能逐步覆蓋,最終或許僅剩下最高級別的工作崗位由人類承擔。后續我們可進一步探討,究竟哪些高級工作仍會保留給人類。

    若針對年齡極小的群體,無需過度探討這一話題。未來的就業形態充滿不確定性,難以精準預判哪些工作會持續存在。而對于剛畢業或已步入職場的群體,也無需過度焦慮:人工智能的替代過程是逐步推進的。這是我的核心觀點。

    吳軍:

    到目前為止,人工智能都還是我們中國俗話叫“大力出奇跡”。就是你沒有這個算力,還是很難的。十年二十年后,這也會是常態。因為你要解決更大的、更復雜的問題。簡單的問題現在已經都解決了,現在要解決更困難的問題。

    我曾就此與谷歌相關人士探討,對方給出的兩個結論至關重要,尤其值得家長們關注。

    第一個結論是:若想讓計算機實現特定編程需求,使用者自身必須具備編程能力。否則一旦AI 編寫的程序出現漏洞,人類往往難以排查修正。所以你必須非常懂,你不可能完全讓計算器來修復,因為如果它覺得是錯的,它就不會寫出這樣的代碼。比如,你有一個財務,你想讓他給你算賬,首先你自己要懂財務,否則的話你很容易被蒙。如果你覺得你不用懂,雇一個財務就能把公司的帳整理清楚,那么很有可能他會把你的錢全卷走了。

    第二個結論是:當前計算機需解決的問題復雜程度與技術工具的提升速率同步推進,但問題復雜程度的提升速度,實際上遠超技術本身的提升速度。也就是說,現有技術尚未能完全匹配實際需求。

    以醫學領域為例,簡單易治的病癥已基本得到解決,當前醫學研究聚焦的都是難度極高的病癥,這類病癥的治療成本增長極為迅速,而醫療技術的發展速度難以跟上成本攀升的節奏。這也印證了梁博士剛才的觀點:無論身處哪個行業,高級人才未來都不會受到太大沖擊,因為始終有大量復雜問題等待他們去解決。

    梁建章:

    這意味著對從業者的要求進一步提高,他們不僅需要熟練掌握原有客戶需求及多學科知識,還需具備運用各類最新技術工具的能力。不過,我也觀察到,部分具體的實操技能,其市場需求確實在逐漸弱化。比如現在好像很少有招聘廣告要求你一定要會哪門語言,或者你一定要會Java、C++等。

    吳軍:

    此外,我還發現這類具體技能的生命周期平均僅為5至6年。正因如此,我無法理解為何國內有不少人熱衷于考取各類認證證書,諸如微軟認證、Java認證等。2000年前后互聯網泡沫興起,Java、微軟C# 等多用于寫一些很簡單網站或界面的,同時起來的有數據庫如Oracle,如果你會寫SQL,就會有不錯的工作;而后轉向大數據,大數據科學家這一崗位應運而生,主要進行數據處理與分析;后來Java也過時了,Python取而代之。每一種語言的生命周期,除了比較基本的C++用了三四十年,多則10年,少則5年,這就是許多IT行業的人比較累的原因。

    這就如同習武之人,既有追求“道”的,也有執著于“術”的,那些僅局限于表層的技巧,短短幾年后便會失去效用;但若是專注于探求“道”,比如透徹理解計算機科學的核心原理,那么即便換一種全新的編程語言,也能通過看書自學很快學會。

    真正的人才需要怎樣的教育?

    梁建章:

    我認為,現在的情況對現有教育體系確實提出了全新要求。教育應更注重培養學生廣博且多元的知識儲備,同時加快技巧性內容的教學節奏。這一要求,與我國當下尤其是圍繞高考形成的教育現狀“學生僅聚焦于高考考核內容展開學習”的背離程度愈發顯著。

    吳軍:

    我覺得高考考核內容太少了,就幾門課。關鍵問題是,很多聰明的學生高二就學完高中課程,高三一年磨了幾分、十分,可能就從211大學改成985大學。

    梁建章:

    不僅高考,中考也存在類似問題。當前現狀下,普通學生若想就業,大概率需考取碩士學位,因需完成相關知識學習可能需碩士階段,但課程實際可加快推進,未必需耗時六年(大學四年,碩士兩年)。

    吳軍:

    這并非單純的學歷要求提高,核心是知識總量在持續增加,必須達到足夠的知識儲備才行。此前我看了多所中國大學的課表。說實話,國內大學課程中,真正具有硬核價值的僅占三分之一。如此一來,學生在四年本科期間,實際學到的與未來發展相關的有用知識,僅相當于一年半的量。這也印證了您之前所說的,必須再攻讀兩年碩士,才能積累足夠的基本知識。在國外,也是有不同的情況,比如在美國一般碩士畢業需要讀五年半,如果你相對比較聰明,本科的時候把研究生讀完了,大學認認真真讀3年,知識量也夠了。比如我女兒本科讀了三年,讀了兩個學位,一個計算機學位,一個數學學位,畢業后去了一個大廠工作。

    梁建章:

    我覺得綜合的知識面是很重要的。其實對于一些文科內容,在社會工作或者生活的時候,可以自學,可能不需要上課學習。

    吳軍:

    從知識點和知識面來講是可以,但是文科里有一個基本的訓練還是很重要的,就是寫作能力?,F在的問題是,他要講一件事或者寫一件事,腦子是糊涂的。工作的匯報也是,最后只有20%的內容有用,通過AI潤色也沒用,因為他的想法就是一鍋糨糊。你如何把一件事講清楚,這個需要訓練。

    梁建章:

    這更多涉及邏輯學范疇。我認為當前的寫作課程可重點培養學生邏輯清晰表達的能力,以及運用統計視角分析和解讀數據的能力。

    吳軍:

    比如說歷史這門課,在美國學歷史和一門理科的課沒有太大的差別,也要求必須要有觀點,然后需要從事實去論證這個觀點。每一個論證過程都要有信息的來源,估證不能做數。這和物理學做實驗要求實驗可重復是一個道理 。寫物理學實驗的論文和寫歷史學的論文,在邏輯上或者結構上有很大相似性。國內近二十年的歷史學學者也是這么做的。

    梁建章:

    這是社會科學的科學研究方法,國外很多大學甚至中學、本科就教了,國內教得比較晚,可能要到研究生階段才學。

    吳軍:

    但很多家長卻覺得,國內大學專業劃分細致,細分專業下還進一步拆分是理所當然的。殊不知,這種細分模式不過是工業化大機器生產時代的產物,至今最多200 年歷史。

    梁建章:

    這個知識越來越多,所以不得不分得越來越細,這個也是沒辦法。

    AI出現以后,從長遠看,20年、30年,尤其像中國、美國這樣的國家會走到物質豐富的社會。

    進入物質豐富的社會以后,效率可能就沒那么重要,可能更多需要精神體驗,娛樂行業、旅游行業就可能很重要。

    那這些行業就有“怎么樣設計出最佳的精神體驗”的需求。所以文化、品位、道德或者倫理、哲學方面的這些技能會更重要。這些就不需要像工程師思維那樣分得特別細,但是工程師還是需要的,一小部分工程師還是最賺錢的。在中國,尤其是制造業,全球領先。更大的一個行業應該是文化領域、旅游領域,還有比如說游戲,電影這些領域。這些領域可能就是需要不同的技能。

    吳軍:

    我們不說未來,即使是今天,中國產業工人不到2億人,這已經是很大的規模了,占全世界人口的2.5%。在全世界范圍內,如果不考慮關稅、市場飽和等因素,讓2億人放開量生產,兩倍的地球人都消費不完,尤其是生產設備更加現代化以后,更是這樣。所以物質生產,無論是工業品還是農業品,越往后在GDP中的占比會越低。不是說它的絕對數量會越來越低,而是占比會越來越低,因為服務業的占比在不斷提高。

    全世界人均GDP大約是1.3萬美元,中國也是差不多的水平。人均GDP比中國高三四倍的國家,以德國為例,大家普遍覺得德國是個制造業大國,但其實它的文化產業也很發達,在GDP中的占比很高。而人均GDP不如中國的這些國家,服務業在其中的占比都不太高。所以中國的經濟從現在人均GDP1.3萬美元,將來漲到2.5萬美元,翻一番,最大的潛力還是在服務行業。

    梁建章:

    很多國家的旅游業,是現在增長最快的一個行業。

    目前就業市場中,網紅是增長最快的群體之一。網紅本質上屬于精神消費范疇,兼具創意屬性,是文創產業的一種體現,影響力極強。比如旅游領域有很多專業網紅,他們發掘新的旅游線路,通過推廣這些線路獲得可觀收入。未來這類行業大概率會越來越多。

    吳軍:

    現在互聯網很發達,知識能共享。一方面,長遠來看,有了新技術和人工智能,學習知識的門檻會變得很低。另一方面,正因為門檻變低,過去有些人靠大學學的課程形成的專業壁壘,想靠這些知識保護自己,將來可能很難了。除非這門課程非常難,別人學不會,否則你會發現在知識獲取方面的競爭會蠻強的。

    梁建章:

    我現在很疑惑,像知識產業、文化領域的網紅這類有影響力的從業者,到底需要什么樣的技能?這些技能是學校能教的嗎?還是主要靠社會體驗來培養?

    比如設計旅游線路,需要對文化的理解和獨特品位,這可能得靠多旅游、多讀書慢慢積累,而不是靠上很多課。所以,培養未來這類有影響力的人才,可能需要不同的路徑,而且我覺得這類能力比較難被AI 取代。

    比如開發旅游線路,肯定不能只依賴AI 拼湊網上的信息。人親自體驗后再做介紹,說服力完全不一樣。就算現在AI 能創作音樂,最后還是得靠人來鑒別哪首歌好聽。因為人性相關的判斷,至少短期內很難完全靠AI 來決定什么是好聽、好玩、好看的。人在這里其實扮演著驗證的角色,還要分享個人體驗,還是需要人來做的工作。

    吳軍:

    這里您就談到另一個大問題了,現在我們訓練AI要數據,數據從哪來?這個過程中有一個很耗費人力的地方,叫labeling(貼標簽),標記哪個是好、哪個是不好,哪個是美、哪個是不美。在美國有家公司叫scale AI,它是為Open AI或者data break這類真正的人工智能公司提供數據。他們公司內部可能只有幾千人,在世界各地的外包可能已經有10萬人。所以你會發現,新技術的出現,會帶來以前你無法想象的工作機會。也就是說每一項新技術的產生,它同時殺掉了很多工作,當然又創造出一些新的工作。

    未來更需要駕馭AI的人

    梁建章:

    長期來看,未來所需的工作類型及對應技能仍存在較大不確定性。但總體而言,掌握廣博的知識與創造性思維、批判性思維至關重要,而那些零散的技巧性內容則沒那么重要。

    我一直強調,即便在AI出現之前,中國教育已存在巨大的代價與浪費。這種浪費不僅體現在每個學生要浪費一兩年時間復習高考,更因升學考試的巨大壓力,讓家長不愿投入過多精力生育更多孩子。對中國而言,更大的負面影響是人口數量的減少。

    作為人口領域研究者,我常被問及:AI出現后,還需要這么多人嗎?從工具的角度看,AI確實會減少人力需求;但從創新角度,我非常認同你的觀點——并非創新效率提升后,就不需要更多人參與創新了。

    盡管AI會進一步提高創新效率,但創新的復雜程度與難度也在同步攀升。簡單的問題已基本解決,未來的問題愈發復雜,要解決這些問題,仍需人類借助AI推進,且需要更多的人、更強的算力參與。

    若人口持續減少,國家的國際競爭力會下降;若全球范圍內聰明人的數量減少,創新可能會由AI主導,屆時人類將缺乏足夠的人才去理解AI的運作,進而面臨失控風險。要維持人類在創新中的主導地位,駕馭好AI這一工具,就需要足夠龐大、足夠聰明的研發群體。因此,人口若持續減少,整個人類社會都可能面臨失控風險。

    長遠來看,從工具屬性而言,我們確實不需要那么多工人和服務員,但我們需要足夠多的人去主導創新、把控人類社會的發展方向,而非淪為AI的“寵物”。

    吳軍:

    您講的有一點我覺得特別重要,就是在人口問題上,不要把人當成一種負擔,或者是單純的一種工具,而是要當作一種財富。站在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對人口的態度,對未來機器的態度,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我還想補充一點,大家不要覺得有了自動化的工具,原來十個人的活現在一個人就能干,其實不對。那些簡單的活早就被解決了,未來的活會越來越難。有了現代化的工具,原來一個人干的活將來反而可能要十個人干。我舉兩個例子。

    前幾天,我碰到了一個蘋果公司的高管,就聊到了一家之前很火的公司,Sun Microsystems(太陽公司),這個公司從芯片設計、硬件搭建,到寫軟件操作系統,整個工作站做下來一共四個人,Bill Joy一個人寫了整個操作系統,Andy做了整個硬件,McNealy是CEO,還有一個印度人是Khosla,所有的活全干完了。當時的半導體自動化設計的程度非常低,有的時候恨不得手動劃線,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一個人就能搞定。

    現在Cadence或者Synopsys這類公司的自動化設計軟件非常厲害,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功能,它自己就設計好了,線路弄好了,然后就去測試和流片了?,F在這樣的公司規模有好幾千人。從Andy當年的一人,變成了幾千人。

    第二個例子,我去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和他們聊到旅行者一號和旅行者二號,人類僅有的兩個飛過了海王星的探測器。它們的系統處理器內存只有64k,而咱們的手機如果是16G,跟它相差了10的6次方倍。為什么原來64k能干那么多活,而現在一個微信都大得不得了?有兩個原因,一是現在功能確實復雜了,二是有了現代化工具,人也變懶了。所以原來一個人干的活,現在可能需要十個人干,甚至更多。假設有一家半導體公司,三十個人,全是精英,也干不過兩千人的蘋果公司。哪怕是工具再先進,基本的人數是需要夠的。

    梁建章:

    問題確實是越來越難了,就像你剛說的航空,還包括藥物,等等。還有個關鍵是社會協作的尺度在不斷擴大。像谷歌這樣的公司,每年要解決各種來自政府和社會的問題,不可能完全由AI來做。所以現在是高度復雜的協作型社會,協作相關的問題也需要人來解決,整個社會變得越來越復雜,需要更多具備相應技能的人來做這些事。

    雖然AI工具越來越先進,似乎創業的人數沒有以前那么多了,但創新的機會還是很多的,創業公司的數量好像還在增加。所以總體看,對創新類技能的需求還是會上升。我們看未來的就業和技能需求,不能只看供給側 ,比如哪些工作容易被 AI 替代,像你說的基礎的信息處理工作。

    這些工作確實面臨替代風險,但從需求側來看,創新類工作反而會增加。比如文旅產業等領域。因為人們的精神消費需求會越來越多,行業需求也會持續增長??傮w來說,人們可能不需要長時間工作了,會有更多精神層面的消費需求,這對精神消費就業來說就是正向推動的。有些行業里,即便 AI 提升了效率,但需求增長的速度比效率提升更快,就業崗位反而可能增加。比如旅游行業,最近兩年全球范圍內增長都很快,不管是普通服務人員還是管理人員,崗位數量都在增加。

    吳軍:

    是的,那從人口結構優化的角度來看,比如說未來制造業大概率不需要新增勞動力,甚至低端服務領域的人力需求也會逐步縮減 ,除了旅行、文化領域,您覺得我們還在哪些領域需要大量的勞動力?

    梁建章:

    文化旅游相關、部分服務行業,未來仍會對人力有持續需求。以教育領域為例,大學諸多課程學生或許可通過自學完成,但小學階段的教育大概率仍離不開教師的引導。此外,我認為有一個重要方向值得關注,社會應當為承擔育兒責任的父母提供相應報酬。

    培養孩子需要投入大量時間與精力,這一工作對社會至關重要,若無人愿意用心培養下一代,那么人口、文明與科技都將走向消亡,因此必須重視育兒的價值并給予合理回報。

    養老領域亦是如此,盡管機器人可承擔部分照料工作,但親情關懷與人文溫度是機器無法替代的,相關養老服務行業仍需大量人力支撐。由此可見,這類依托情感聯結與人文關懷的行業,會長期存在。

    有人或許會問,當物質極大豐富時,人類能否天天只專注于旅游、玩游戲等娛樂活動?理論上可行,但人終究需要通過有意義的事實現自我價值,而家庭責任正是重要的意義來源。照料老人、陪伴孩子,雖然過程辛勞,但卻能帶來強烈的歸屬感與價值感,孩子所承載的親情傳承與愛的延續,本就是人生完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除家庭責任外,各類創新工作也會成為人們的重要選擇,即便部分創新看似微小。比如,每個人都可以通過撰寫文字、分享旅游或生活體驗實現微小的價值輸出;同時,也會有一部分人專注于物理、生物等高精尖領域的研究。長遠來看,參與這類創新工作的人會越來越多:一方面,人類社會的進步離不開持續的創新;另一方面,這些工作是讓每個人找到自身存在的意義的最好方式。

    所以我覺得未來人們會發掘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來做。未來人類社會會在創新和培養下一代的過程中找到最終的意義。

    吳軍:

    最后想和您聊聊對未來有什么暢想。您覺得五年后、十年后,由于技術的提升,我們社會的哪些方面可能會變好,哪些方面可能會變差?

    梁建章:

    我對技術發展持樂觀態度,對中美兩國乃至全球經濟也充滿信心,中美作為兩大創新引擎,會持續創造更多社會資源。當前的核心矛盾已不是供給不足,而是供給過剩,因此激發需求比增加供給更為關鍵,而激發需求的關鍵在于讓年輕人敢于消費、有能力消費。

    我對中國科技發展的前景甚至比美國更樂觀,核心原因是中國仍具備顯著的人力資源優勢。目前中國年輕人數量是美國的三四倍。即便美國擁有吸引全球精英的能力,經測算中國當前仍處于優勢地位。但需警惕的是,若中國人口持續減少直至減半,這一優勢僅能維持一代人,大約還有20年的高速發展期。若想延長這一優勢、實現長盛不衰,就必須高度重視并切實解決當前的低生育率問題。

    吳軍:

    好,謝謝您,我也補充一點。今天我們探討的核心是人工智能給未來帶來的機會和挑戰??傮w而言,我覺得還是機會多一些 ,很多所謂的挑戰,其實是一部分人的杞人憂天,不用太擔心。

    但有一點是,人工智能從技術上“改朝換代”之后,過去很多固有的思維方式可能已經過時了,所以大家必須主動關注新的技術趨勢和新的理念,這樣才可能在未來占據主動。

    對于家長和教育者而言,關鍵不在于焦慮地"雞娃",而是要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興趣和長處,培養他們適應未來社會所需的核心素養。對于年輕人來說,與其擔心被AI替代,不如思考如何與AI協作,發揮人類獨有的創造力和同理心。

    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唯一確定的是:教育的目的不再是培養“工具人”,而是培養能夠駕馭工具、創造價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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