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

這不是第一次。

國務院即將再次出“重拳”，對地方保護主義進行大力整改。這個情景在2001年和2004年曾出現過，“但今年的力度可能比前兩次都要狠?！鄙虅詹康囊晃蝗耸客嘎?。

今年，十八屆二中全會和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審議通過了《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下簡稱《方案》)，計劃用3至5年時間完成《方案》提出的各項任務。

其中，2013年共要完成29項任務，“消除地區封鎖，打破行業壟斷，維護全國市場的統一開放、公平誠信、競爭有序”是其中重要一項。

地區封鎖和行政壟斷當前已經成為制約全國統一市場形成的最主要的障礙。

“這次將由商務部、國稅總局牽頭，會同發改委、工商總局、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等有關部門共同負責?！鄙鲜錾虅詹咳耸空f：“我們要在2013年年底之前拿出一個時間表，解決一批突出問題，到2014年建立長效機制?！?/p>

他說：“現在仍處于與各個部門的初步溝通階段，行業壟斷和總部納稅應該是比較突出的難點，當然，對本地產品和服務予以特殊保護的各種分割市場的規范性文件以及其他文件進行清理，也是工作的重要一部分?！?/p>

年內完成時間表

這種清理工作，之前做過兩次。

第一次清理是在2001年4月，當時發布了《國務院關于禁止在市場經濟中實行地區封鎖的規定》，又稱“303號文”。該文件要求地方政府改變或撤消屬于實行地區封鎖或者含有地區封鎖內容的規定。

第二次是在中國加入WTO之后，大規模對此類文件進行清理。

兩次清理的重點有諸多相似之處。其中包括：直接限制外地產品和服務進入本地市場的；限制本地產品和服務進入外地市場的；專門針對外地產品和服務進入本地市場收取費用的；專門針對外地產品而且阻礙外地產品進入本地市場的技術、檢驗、認證措施；對外地產品和服務進入本地設定許可或審批的；指定經營、購買、使用本地產品的。

但是效果差強人意，清理工作遭到地方政府的消極應對，與治理之后全國形成統一大市場的理想境界相去甚遠。

“多年過去，不當行使行政權力，用立法權制定地方規章和命令保護地方企業的趨勢并未得到有效遏制?！鄙虅詹苛硪晃还賳T這樣表示。

中國社會科學院流通經濟研究室主任宋則也發現，近年來國內流通企業在實現跨區域發展時并不太順利?！皫啄昵案哒{的‘走出去’口號現在已淪為‘區域為王’的保守戰略?！彼蝿t指出，過去的地方保護主要是限制本地資源流出，比如煙葉大戰、羊毛大戰、蠶繭大戰等。如今，其演化為限制外地產品和企業進入。有的地方通過直接限制、收取費用或利用檢驗、認證等方式阻礙外地產品和服務進入本地市場，外地產品的銷售會因地方保護甚至在省際都無法流通。

遇到封鎖保護最普遍的形式就是多頭檢驗、重復檢驗；當地工商、質監、食品衛生等執法部門在行政執法時對外地企業和產品超嚴執法，百般刁難，阻撓外地產品正常經營，而對本地企業和產品則偏袒護短。在工程招標和采購招標中，存有暗箱操作，保護本地投標企業，排斥外地企業的現象。

上述商務部官員說：“目前與國稅總局的對接司局開始有所接觸，其他部委的對接人員還未定下來，商務部之前有過一些調研，我們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列出一個時間表，在哪些時間點解決什么問題?！薄斑@次與前兩次的區別在于不僅僅是清理工作，還包括打破行業壟斷和解決總部納稅的問題?！鄙鲜錾虅詹咳耸空f。

兩個難點

根據商務部之前調研的一份資料顯示，地方保護的對象主要集中在地方利稅大、吸納就業多的行業和企業。從行業分布看，除肉類以外，酒類、汽車、卷煙、藥品、化工產品、建材等行業，成為受地區封鎖最嚴重的領域。

“而且，地方保護范圍也是呈不斷擴大趨勢，由過去保護產品市場擴大到保護要素市場，如限制外地勞動力進入本地市場就業；在企業重組過程中限制外來企業收購和參股本地企業?！鄙鲜錾虅詹咳耸勘硎?。

發改委一位研究人士說：“打破地區封鎖和行業壟斷是地方政府自己給自己動手術，他們的積極性怎么可能很高?！?/p>

他以煙草行業為例，“煙草行業連年是重點納稅大戶，涉及多個部門和地方政府利益，要破除煙草行業的絕對壟斷地位很難?！彼f，“最有可能的是先從電信、石油石化、電力等行業壟斷企業開刀，暫時不會動到煙草和鹽業，不過這也是很難的?！?/p>

2008年，中國的《反壟斷法》出臺?！按蚱菩袠I壟斷并非只是反壟斷法的使命，也不是反壟斷法能夠獨自可以完成的歷史任務?！敝袊嗣翊髮W法學院副教授孟雁北說：“如何在壟斷行業引入競爭機制，是現階段面臨的一項艱巨任務，也是一項系統工程。除了反壟斷法對壟斷行業經營者的市場行為進行規制以外，還需要其他法律法規的配合，更需我國經濟體制改革以及政治體制改革的逐步深入?！?/p>

上述商務部人士說：“所以，這次的工作中會包含一些立法工作?！?/p>

連鎖企業實施總部統一納稅是業內人士懷揣多年的期許。

“在高度市場化的今天，國內連鎖企業因各地稅收分歧不得不加大支出，嚴重制約國內流通企業的發展?！痹虅詹坎块L助理黃海說。

“我到過很多地區調研，都要求連鎖企業分公司在當地納稅?！秉S海說：“連鎖企業只能把理應統一管理、統一核算的公司在各地注冊成一個個獨立的企業法人（子公司）。這種做法不僅使得連鎖企業難以在眾多新老分公司之間統算盈虧，反而增加了企業集團的運營成本和稅負?！?/p>

“而且每個分公司都是納稅單位，要增設財務人員，增加了管理環節和費用。對擁有成百上千個店鋪的大型連鎖企業來說，這種負擔尤為沉重?！秉S海補充說。

“解決總部納稅的問題是打破地區封鎖的一個關鍵環節，這也是國務院安排商務部和國稅總局共同牽頭的重要原因?！鄙鲜錾虅詹咳耸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