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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密松之惑(中)
    導語:

    153

    秦暉

    關鍵在于“根本不和我們商量”

    其實,聽來聽去,我覺得“根本不和我們商量”才是問題的關鍵,這和昆桑牧師說的“軍政府和中資公司不跟我們商量就拿它去賺錢,我們當然不同意”是一個道理。密松是神圣的,但神圣密松是否不能有任何人工建筑?我想即便在克欽人中也未必看法一致。密松匯流處現在就有新建的佛塔、教堂和一些簡陋的旅游設施,如果盛名傳出,將來這里變得和國內許多旅游地那樣游人如織熙熙攘攘,那會不會也影響到“二水環山”的自然圣潔?我想,那時肯定會有這種抱怨,但不會引起強大的反對聲浪。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這種情況如果出現,那肯定也是當地人民愿意的。但如果按如今水電站這種開發模式,由軍政府把密松圈禁起來霸占為官辦旅游公司,把當地百姓強行趕走,再委托一些外國人來經營——如果這樣搞,那就會與電站一樣招致千夫所指了。

    有朋友告知,實際上密松過去的名氣沒有如今這么大,“二水環山”的形象也沒有如今這么隨處可見。如今這種現象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軍政府與中資公司的行為引起的反彈:密松現在似乎不僅是克欽文明發祥地的象征,還在某種程度上成了克欽民族抵抗專橫維護尊嚴的象征。

    對于這些朋友,你跟他講環保問題沒有那么嚴重,將來的水電站能給你們的政府財政增加多少錢,那是沒有用的,尤其是后一理由只能增加他們的反感。

    從克欽人的角度想,以獨裁、腐敗聞名的軍政府圈占我們的土地,把當地百姓強行趕走而只給極低的補償,然后把這里交給一家外國公司,建起的電站按BOT方式(即建設—經營—轉讓,是指政府通過契約授予私營企業,包括外國企業,以一定期限的特許專營權,許可其融資建設和經營特定的公用基礎設施,并準許其通過向用戶收取費用或出售產品以清償貸款,回收投資并賺取利潤;特許權期限屆滿時,該基礎設施無償移交給政府,編者注),由外國公司經營50年,生產的電力90%輸往外國;當然外國公司為此會給軍政府一大筆好處(政府財政收入),但過去從來沒有在克欽地區搞過公共福利,只是派兵屠殺、搶掠我們的軍政府得到這些好處與我們有何關系?那不就是使他們更有能力擴充軍備鎮壓我們嗎?外國公司與軍政府不是在狼狽為奸嗎?

    在緬族人看來,密松當然未必是“龍脈”,但作為“母親河”的發源地也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只是沒有克欽人那么強烈),軍政府在克欽人看來是征服者,在緬族百姓中同樣不得人心,這在最近的變革中已經越來越清楚。這個獨裁集團過去屠殺克欽人和鎮壓緬族民眾的民主運動同樣殘酷,因此密松工程給軍政府帶來的好處同樣未必是給民眾的好處,中資公司與軍政府的交易不僅違背克欽民意,也違背緬族民意。因此在克欽地區修建一個可能對中下游緬族地區造成巨大影響的大水庫,緬族民眾也是有顧慮的。在緬族人關于環境的種種抗議中可能就包含了這種不便明說的擔心,因此他們抱怨的核心同樣是“根本不和我們商量”。

    而從中資公司的立場講,密松工程是中緬合作的,代表緬甸方面的只能是軍政府而不可能是反對黨或“民地武”。軍政府同意我們獨立經營50年,我們給他們相應的回報,這是兩國間正常的平等交易、互利合同。關于當地老百姓的補償,我們給軍政府的回報已經包含了這筆錢,在我們看來也不算少。至于軍政府如何把這筆錢給老百姓,老百姓是否被強迫征地、野蠻拆遷,這是他們的“內政”,與我們無關。公司只管開發,不與百姓談判,由政府出面搞征地拆遷,我們在國內也從來是這樣搞的,怎么能說是欺負緬甸人或者克欽人?

    關于緬北和克欽地區的“內政”

    這里顯然涉及到一些在我們這里的語境中至今無解的問題,即“主權”是否高于“人權”?“主權”是否只能或只應該由統治者來代表?政府意志是否等于國民意志?與一個獨裁政府達成交易去做該國國民普遍反對的事,就是“不干涉內政”嗎?但是,筆者認為在這里可以越過這些敏感問題,因為密松電站所在的克欽地區情況是有它的特殊性的。

    這是因為包括克欽邦在內的緬北地區的現狀實際上是與幾十年來我國政府在這里的強大影響密切相關的。

    緬甸是個多民族國家,歷史上孟族、撣族和緬族都曾在今緬甸版圖內建立過相對強大的王國,但沒有哪個王國曾經直接管理過今天緬北的所有地區,尤其是克欽地區。當然南邊這些王國與北邊中國的元明清等朝勢力的影響都曾達到過這里的許多地方,今天基于不同國家立場對誰的影響更強可能會見仁見智,實際上在不同時代這種影響也是不斷進退的。但毋庸置疑的是,當近代意義上的國際關系開始在中緬之間形成時,緬甸已是英國的殖民地。真正把控制延伸到緬北并與中國發生矛盾的是英國人,而且英國殖民勢力處于擴張期,相應的就是中國勢力的退縮。然而中國與親中國的當地土著一直在反抗,邊界的劃分也長期未定。1914年英國以印緬共同宗主的身份提出了“麥克馬洪線”,這條線的中印段現在基本上是中印東段實際控制線,但我國并未承認。而中緬段在1960年實際上成為中緬兩國正式劃定的北段國界以前,中國也是不承認的,當時中國主張的是更靠外的一條界線,包括了歷史上曾是中國屬地的一些地區,今天的密松恰好就在這條界線上。

    當然在抗戰以前由于國力孱弱,當時的中國政府實際無力控制這片地區,因此如今有人譏為“地圖開疆”。但是當時英國人對今緬甸境內各族實行嚴格的分而治之,不允許緬族、哪怕是臣屬于英國的緬族勢力進入,所以那時這些地區的克欽等民族受英國影響固然很大(克欽人使用拉丁字母克欽文,并絕大多數信基督教,英文教育比緬文教育發達,至今不少地方懂英文的克欽人還比懂緬文的多),受中國影響,甚至受撣人影響(克欽與撣歷史上就有混居現象,英治時對緬人進入克欽地區極力排斥,對撣人則相對寬松,今天這里的撣語地名很多就體現了這類歷史因素)也很可觀,但是緬族的影響卻是微乎其微。

    中緬先后卷入的抗日戰爭又帶來了新變化。一方面在抗戰前期英國置身事外,中國卻因沿海被封鎖,嚴重依賴緬甸國際通道,被迫接受英國要挾,未經邊界談判就臨時通過換文承認了英國控制的既成事實,從而有了所謂“1941年線”(主要涉及撣邦北界)的說法。另一方面抗戰后期英美卷入,日本侵占緬甸,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以蔣介石為司令、美國將軍史迪威為參謀長、而英國人參與甚少的“中印緬戰區”成立,緬北控制權因而經歷了劇烈的變化。1942年中美中英宣布廢除以往的不平等舊約,簽訂平等新條約,其中的中英新約并未肯定“1941年線”,“邊界未定”成為公認的事實。而在實際控制方面,中國遠征軍不僅在戰時一度控制了大部分爭議地區,而且由于果敢漢族土司宣布內附,重慶政府予以接受和正式委任,中國軍隊進入佤邦,以及1946年中國軍隊為修建第二中印公路(又稱新中印公路,即今騰密公路)留駐密支那及克欽地區等情勢,抗戰后中國對這些地區仍保有著強大的影響力乃至控制力。盡管國民黨政府后來忙于打內戰,并未積極擴大這種控制力,但把這個時期的狀況仍然譏為與抗戰前一樣的“地圖開疆”,顯然是不符合事實的。這個時期的許多爭議地區不僅在中國地圖上劃在中國一側,而且實際上也控制在中國人和認同中國的勢力手里。

    而英國勢力在抗戰后雖然重返緬北一些地區,但卻遠遠未能恢復戰前舊觀。一是戰前舊觀本來就沒能通過條約獲得法理支持。二是不僅很多地方仍有中國軍隊留駐,另一些地方也在戰時亂局中為地方民族勢力(包括親中的和不親中但也不附英的勢力)控制。加上戰后不久緬甸就于1947年獨立,英國倉促退出緬甸,其在緬北控制的一些地方也未能完成移交,更何談其他地區了。

    不僅英國在殖民時期搞分而治之阻止緬族勢力進入這些地區,導致當地與緬族的傳統關系本來就弱于與英、中的關系,戰時的多數時段由于當地民族追隨中英兩國抗日,克欽人軍隊尤其在抗日中立下赫赫戰功,而緬族的民族主義者卻在很長一段時期錯估形勢,企圖通過聯日反英爭取獨立,因此受到日本利用,不但站在了中英的對立面,而且也和與中英同舟共濟的克欽等緬北民族加深了對立。盡管日本戰敗前夕以昂山將軍為代表的緬族民族主義者終于認清形勢舉兵反正,避免了像印度的鮑斯勢力那樣在戰后被淘汰出局,得以保留了戰后緬族代言人的資格,并且在戰后的反英斗爭中與同樣爭取自立的緬北少數民族有了聯合的可能,但是歷史的陰影終難消除,緬族想要繼承英國人在緬北的勢力并非易事,何況這種勢力在抗戰中也已大幅削弱。

    邊界條約與緬共革命

    在這種情況下,緬甸民族主義政治家們主要的思路有二:一是通過盡量寬松的聯邦制,以向少數民族放權來換取他們對聯邦國家的認同。二是打“中國牌”,借助中國的力量來搞定緬北。昂山本人力推第一種方式,于1947年獨立前夕與多個少數民族勢力簽訂了“彬龍協定”。該協定不但給予各少數民族以極大的自治權,而且規定10年后這些民族如果仍無法與緬族共處,可以選擇退出聯邦。這就是今天緬甸各少數民族要求自治的法理理由。但即便條件如此優惠,仍有一些少數民族不愿接受。而更為不幸的是在彬龍協議剛簽訂不久,昂山將軍就被暗殺,繼任的領導人并未正式宣布廢除這個協定,但卻不予實行,使協定實際上成為廢紙,導致少數民族強烈不滿。

    昂山之后的領導人吳努等轉而借助“中國牌”,希望利用中國政權更迭之際,借新政權的力量消除舊政權在緬北的力量,于是緬甸成為最早承認新中國的非共產黨國家之一。而此前在中國內戰末期,國民黨的敗軍退至邊境爭議地區,強化了抗戰后中國人對當地的控制。這雖然在南段邊境(即東撣邦、佤邦一帶)最為明顯,北段的克欽地區其實也是如此。作為中國內戰的延續,1952年新中國的解放軍也進入這些地區與國民黨作戰。于是緬北出現了中國的國共兩軍和各個民族勢力各據一方的局面,除了幾個點外,緬甸中央政府對邊境幾無控制能力。

    而當時的新中國迫切需要外部承認,對緬甸政府相當感激。到1950年代末60年代初,雖然新中國根基已固,需要承認的迫切性已經緩解,但當時國內因“人禍”導致的大饑荒和其他極左做法引起云南許多地方出現邊民外逃,因此也需要解決邊界問題。在這幾年的邊界談判中,中國政府基本是以中緬段麥克馬洪線和“1941年線”為基礎,承認了緬方對絕大部分爭議地區的主權要求,只有片馬和班洪兩個點,因歷史上的抗英事件曾導致輿論沸騰,在國人心中有強烈的記憶,得以留在了中國版圖內。在其余地區,中國政府不但應緬甸的要求撤回了1952年后進駐的解放軍,而且在撤軍后緬甸政府仍然無力填補真空的情況下,應緬方要求出兵爭議地區擊敗了國民黨軍隊,再把地方移交緬甸。就這樣,一批中國人趕走了另一批中國人,不僅在地圖上而且也在實際控制方面把當地交了出去。這個故事主要發生在佤邦,但在克欽地區也如此,筆者此次在密支那見到前緬共克欽族老干部吳茂銀,老人就講述了當時他的家鄉其培一帶中國人趕走中國人的故事。

    這樣劃定了中緬邊界后,緬甸控告當時的臺灣當局“侵略緬甸領土”也就有了明確的法律依據,在緬甸向聯合國告狀后,仍未被解放軍趕走的一些國民黨殘軍也在國際壓力下被迫撤離前爭議地區。而緬甸當時甚至還提出“修改”麥克馬洪線,進一步索取該線中國一側的獨龍江地區,中國政府做自己的內部工作表示可以考慮,因為我們反正“不承認”麥克馬洪線,所以我們雖然愿意以該線為“基礎”,但緬甸越過該線提出要求則是可以的。雖然后來緬方急于結案而收回了“修改”要求,但中國政府這種對“不承認”的解釋也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但不管怎樣,中緬邊界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如果從此兩國果然“互不干涉內政”,后來的許多故事也就不會發生。盡管1962年后緬甸軍人政變廢除了“不成熟的民主”,獨裁的軍政府推行“緬甸式社會主義”激化了社會矛盾與民族矛盾,即使在沒有中國因素的克倫、克耶地區也出現了反抗,但是真正大規模的抗爭還是中國支持下的緬共發動的。1960年代,剛剛解決了“云南境外蔣軍殘部”騷擾問題的中國在極左思潮控制下又急于發動“世界革命”,以人力物力大規模支持緬共開展“武裝奪取政權”的革命。但內地的緬共武裝不久被打垮,緬共的“人民軍”集中到緬北,先后在背靠中國的沿邊一帶形成了東北軍區、中部軍區、815軍區與101軍區等大片割據地帶。它們是當時緬甸境內最大的反政府勢力,也是今天緬北幾支主要的“民地武”之前身。這些割據的中國背景今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緬共中的中國知青”故事甚至已經成了知青史上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公平地說,當時中國并沒有“收復失地”的民族主義動機。中國支持緬共與緬甸政府打仗當然很難說是“不干涉內政”,但也很難說是國家之間的“侵略”。中國是打著“國際主義”(實際上就是左派的“普世價值”)和“世界革命”的旗號干預緬甸局勢的。緬北的“人民軍”雖然基本上是中國出錢出槍甚至出人(不僅派出顧問,大量干部戰士是越境參加“革命”的中國人,甚至緬族的緬共領導層也曾長期居住中國并從中國返回),但中國并沒有干涉緬共領導層的所謂“大緬族主義”。在緬北實際浴血奮戰的非緬族將士與緬共高層的矛盾日漸發展。加上國際國內大氣候的變化,尤其是改革開放后的中國大幅度改變對外政策,決定與緬甸軍政府修好,緬共因而被拋棄。到1989年緬共終于徹底失敗并且不復存在。但無論是緬甸軍政府,還是中國對此都沒有做好善后工作,使得前緬共的四個軍區蛻變而來的四支“民地武”與聯邦政府的關系一直處在不穩定狀態。

    “西方背景”還是“中國背景”?

    這里還要說說與密松問題關系很大的克欽邦最強“民地武”克欽獨立軍(KIA)??藲J獨立軍及其黨(克欽獨立組織,KIO)其政權(KIC)并非出自緬共余部,而是創建以來就打民族主義旗號。而在很多中國人看來克欽人似乎又是緬北各民族中最為“西化”的一支(多信基督教,拉丁化文字由西方傳教士創制,英語較為普及),因此克欽獨立組織強烈反對密松工程的消息傳出后,許多國人便認定該組織有西方背景,是“受西方唆使反對中國”。其實這是極大的誤解。

    筆者這次在克欽邦訪談的政治人物都是親緬政府派系和前緬共衍生派系的,因為戰爭狀態造成的不便,未能直接接觸KIO的人。但是這些并非KIO成員的受訪者都對所謂KIO的西方背景之說嗤之以鼻。根據他們的介紹,克欽人近代史上受西方影響是不假,但這種影響和在中國一樣,除了帶來基督教,還帶來了馬克思主義和反殖民、民族自決等思潮。創建KIO的許多老一代克欽知識分子不但是馬克思主義者,而且相當親華。當初他們成立了“克欽共產黨”并到中國尋求支持。但是中國告訴他們根據中國認為的“組織原則”,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共產黨,要求他們必須合并于緬共才能獲得支持。然而,這些克欽共產主義者親華卻不親緬,不愿加入緬共。既然中共反對成立克欽共,他們就只能另想名號,于是就成了KIO(Kachin Independent Organi-sation)。

    同時也有一些克欽民族主義者,雖然對馬克思主義不感興趣,但為了對抗緬甸軍政府尋求民族自治之路,希望得到中國的支持,當聽說中國只能支持緬共后,這些人為了獲得支持也就加入了緬共。丁英、吳茂銀等人都是這樣從KIO變成緬共的。所以緬共與KIO那時其實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時緬共雖然在黨內搞“大緬族主義”,黨外也搞統一戰線,宣傳革命成功后也會實行民族自治。因此KIO也加入了緬共主導的統一戰線,并且因此經由緬共間接地獲得中國的支持,包括軍事援助。至今KIA在克欽邦和撣邦北部的控制區還是沿中國邊界一線延伸,其首府拉咱更是中緬邊界上的重要口岸,和中國的那邦一水之隔,鎮上充滿中國情調。所以,與其說KIO有“西方背景”,毋寧說她的“中國背景”要強烈得多。

    但是KIO和并非KIO的許多克欽人,包括當年的緬共成員一樣對我們如今的許多做法都十分不理解,以致強烈不滿,密松工程就是一個爆發點。

    (作者系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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