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蓉萍

為穩定香港金融形勢和進一步發展離岸人民幣市場，中國人民銀行與香港金融管理局11月22日在北京續簽貨幣互換協議，互換規模由原來的2000億元人民幣（2270億港幣）擴大至4000億元人民幣（4900億港幣）。

次日，一直在為香港離岸市場“打氣”的香港金管局總裁陳德霖在北京金融街威斯汀酒店接受了本報記者的采訪。面對市場上的擔憂，他表示離岸中心的發展不光是看資金池的大小，也要看資金池中有沒有活躍的金融中介，有沒有活水，從這個意義上說，香港離岸市場依然保持著活力。

經濟觀察報：這次與央行擴大貨幣互換規模對香港金融形勢和離岸人民幣市場有什么意義？

陳德霖：互換安排的一個功能是港資銀行在內地經營的規模越來越大，網點越來越多，假如突然有事情發生，比如資金短缺，那么他們需要人民幣不要港元。作為監管者，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我們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所以互換協議就可以啟動，用港元和人民銀行換人民幣來提供流動資金。反過來中資銀行在香港遇到狀況也是一樣的，這是第一應急功能，是雙向的。第二，人民幣離岸業務的發展現在處于初級階段。第一年，我們的存款增加很快，最近一兩個月比較慢，以后可能又快速增加。目前來講，銀行感覺資金很多，出入不夠，這也是他們一個合理的感覺，但是金管局和人民銀行都看得比較遠和宏觀，假如FDI啟動起來，很多的點心債、銀行貸款都發行或發放，那么存款出路就增加很多，流動性可能會出現問題。

海外銀行以香港作為一個基地，海外銀行有時候資金多，有時候資金短缺。資金缺的時候，它就會找香港的銀行提供資金，香港的銀行在資金管理上目前沒有遇到這個問題，但是頭寸突然短缺的時候，怎么辦？如此，離岸市場就會不穩定，大起大落，這時候就可以啟動互換，提供一個備用的安排去穩定離岸市場，這就是此次擴大貨幣互換規模的意義。

經濟觀察報：從9月份開始，離岸市場匯率與在岸出現數周倒掛，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是短期因素還是長期因素所致？

陳德霖：有人說是有貶值預期，但是我不這么認為，多數人還持有對人民幣中長期升值的預期。很多人愿意將手中的人民幣賣出的一個原因是最近幾個月歐洲和美國市場不太好，有很大波動，有一些基金經理就想多持美元現金，所以現在可以看到賣的人比較多，香港的價格比上海便宜；此外，還有季節性原因，近期比較多的信用證到期，到期就要賣人民幣拿美金支付；近期點心債規模和熱度都有所降溫，主要是因為初期時候資金多，發債少的時候就出現搶的現象。但是今年到現在已經930億，這個數目已經不少了，所以發債的量也比較多，因為投資者比去年的要求有所提升也是正常的。

經濟觀察報：因此，國際經濟形勢對香港還是有一定的影響，香港怎么看歐洲的形勢，會不會對歐盟的救援計劃采取一定的行動？

陳德霖：這個很難講，主要看西班牙、意大利局勢未來怎么發展。香港的外圍儲備僅2000多億，我們的儲備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不是主權資金，儲備的用途是有法律規范的，是用來維持香港的匯率和金融穩定。為了保值，我們也會買一些金融資產，這些金融資產必須具有很高的安全性和流動性，我們對投資有很高的要求和標準。如果說出發點是幫助人家，我們沒有這個想法。

在這動蕩的時代，最重要的是自保，現在不是一個逞威風的時候。在大風大浪底下，不能保證風浪不來，也不能完全預測什么時候來，但是一定要做好準備，到風浪一打過來的時候才可以站得穩。

這一次，形勢也不太溫和，也存在很多不確定性。溫總理說，外圍情況很不確定，很復雜，大家的風險意識就提高了，香港很多方面都是用逆周期的措施提高銀行的抗風險能力。

經濟觀察報：去年上半年和今年上半年香港的人民幣存款增加得很快，但最近一兩個月慢下來了，是不是離岸業務后勁不足了？

陳德霖：我認為這個說法不全面。離岸市場的人民幣存款指標大家肯定關心，但是不是唯一的指標，我的看法是離岸中心的發展不光是看資金池的大小，也要看資金池有沒有一個金融中介的活動，它的質和量。如果一個資金池都沒有的話，就沒有條件發展人民幣的鄰岸市場，但是光看資金池大小，沒有金融中介活動的話，存款拿進來全部放到人民銀行甚至分行的話，基本上就死氣沉沉，再多也沒有意義，我們要的是活水。

活水是在資金池底下能夠支持什么規模的金融中介活動，其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融資，比如發人民幣債券。去年人民幣債券發行達360億元，但是今年到現在的發行量已經有930億元，其中包括200億財政部的國債。6200億元的資金池中有一部分已經變成了發行量，而且有很多的發債人還在計劃短期內來香港發債如，寶鋼，其他的企業在申請，我相信這一批的發債在香港也會受到歡迎的。這就表示，我們的資金池的活力是非常大的，活躍度是有的。

經濟觀察報：其他指標上來看，您怎么看香港離岸人民幣市場的近期發展狀況？是不是有外界所擔憂的“放緩”跡象？

陳德霖：我認為沒有放緩。第一，跨境貿易結算方面，從去年年初的幾乎沒有用人民幣結算到現在的10%外貿選擇以人民幣結算。就業務支付的量而言是穩步上升的，今年第一季度的支付平均每個月是1000億，第二季度平均1640億，第三季度平均1750億。其中，通過香港處理的人民幣貿易支付占人民幣外貿支付的比例超過八成以上。

第二是看香港人民幣存款余額的變化。去年年初，香港的人民幣存款只有630億（主要是個人存款），但是去年底已經增加到3200億元（企業存款增長最快），到今年9月底是6200億。

這和貿易支付的方向變化有關系，貿易支付是否平衡，有很多因素影響，不能強求是一對一的平衡，而且在離岸市場的發展初步階段，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人民幣通過貿易渠道，出來的要比進去的多。如果初級階段，人民幣不是出來遠比進去多的時候，離岸市場基本上不能形成，所以去年形成發展離岸發展的條件是存在的。再看看香港銀行貸給客戶的人民幣貸款，今年年初的總額是20億，到9月底是190億，還是不多，但是上升了7—8倍。人民幣FDI開閘后，這部分業務將再度增加，因為香港的融資成本比較吸引人，這樣企業可以在香港借人民幣貸款直接投資到內地。種種市場跡象和利好政策表明，離岸人民幣市場正在穩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