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王曉夏/文 10月20日卡扎菲被擊斃的消息席卷全球,在各國媒體上本已沉寂許久的利比亞新聞,再次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盡管這一消息為利比亞內戰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但是并不會對造成定局的利比亞產生任何影響,因為國內“政治戰爭”早已狼煙四起。
此前,利比亞當局各方領導人就于戰爭結束后,國內石油利益如何分配給世界已經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對于石油經濟幾乎主導了國民經濟90%以上的利比亞而言,這一爭執是致命的。
卡扎菲死了,國內各派政治力量失去了共同的目標,各方不同的利益訴求已經為下一場內戰埋下了種子。
10月12日,利比亞執政各派在的黎波里召開了商討利未來政治格局的會議。手握兵權的實力派人物提議成立軍政府,而以賈利勒為首的民主派則主張建立民選民主政府。就算是兩派之內也存在著不同的聲音。
例如,民主派在未來和西方關系的定位問題上,實力派在如何分割領導權、話語權、執政權的問題都矛盾重重。如果各方形不成妥協,那么利比亞最終還將遭遇內亂和分裂,并且再次出現另外一個卡扎菲。
雖然革命成功了,但是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早在利比亞動亂伊始,他曾站在被美軍轟炸襲擊的官邸擺出強硬姿態,表示不會像其他阿拉伯國家領袖一樣輕易下臺,又說不會離開祖國,寧愿當烈士為國捐軀。盡管,他后來因跑路而食言,但對他個人而言,盡管不是很情愿,但最終卻如愿以償地真“捐軀”了。
對于一位曾經的革命者,如果早已魂歸西土的卡扎菲看到自己家、國兩亡的悲劇后,是否會后悔當初沒有順應時代潮流啟動一場政治改革呢?
如果單純從卡扎菲個人而言,作為一位理想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強國一直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畢生追求的夢想。為了達成這一夢想,他需要絕對的權力,用他權力規劃出通往這一目標的路徑。
在這一邏輯下,為了強國必須先鞏固自己手中的權力,為此他不惜對反對派痛下毒手,不惜將國家拖入與世隔絕的狀態中,來尋求自己權力的最大化。但是這樣做的后果,使得他的政權合法性岌岌可危,權力變得遙遙欲墜。
為了維持自己權力的本身,卡扎菲殫精竭慮,但他卻忘了自己當初為何希望得到權力,忘記了自己的“強國夢”?;蛟S,國家這一概念早已被權力異化的卡扎菲偷梁換柱,如同古代君主“國家即我,我即國家”。
當進入21世紀,全球市場的繁榮為利比亞帶來了紙面GDP的高速增長和大量財政盈余后,這種表面的繁榮掩蓋并加劇了利比亞國內的分配不均乃至各種社會矛盾。但是這一切不公,并不能在卡扎菲集權的模式下得到修正,矛盾只能通過暴力恐嚇的手段來壓制。
這如同一個沒有調節閥的壓力鍋爐,而調節閥正是現代民主政治。以協商妥協為靈魂的政治制度,化解了社會中的矛盾和不滿,如同鍋爐排出了多余的蒸汽。對于利比亞這個鍋爐而言,卡扎菲這一生銹的死閥門卻占據了壓力調節閥的位置,更不幸的是爐內的壓力卻在不斷上升。
著名政治學家布熱津斯基對這一“壓力”有這樣的評述:“到了21世紀,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這部分人口意識到史無前例的社會不公正,對其權益遭到剝奪以及缺乏個人尊嚴的現狀深表痛恨。由于能普遍接觸到廣播、電視以及互聯網,他們形成了一個共同仇視和嫉妒的共同體。”
在他看來席卷整個阿拉伯世界的革命無疑是“全球政治覺醒”的必然結果??ㄔ撇]有認識到這一必然性,導致了比利亞局勢最終“爆炸”的結果。而迷失在權力中的卡扎菲,也一次次和改革擦肩而過。
如果說,順應時代潮流成就了卡扎菲,逆時代而動也毀滅了卡扎菲,那么卡扎菲有理由后悔自己曾經的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