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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當“音樂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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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1-12
    雷頤

    阿爾圖羅·托斯卡尼尼無疑是20世紀最偉大的指揮家之一。在他90年的人生旅程中,歷經兩次世界大戰和法西斯主義在他的祖國的興起與破產。作為一位真正的音樂家,他對政治本來興趣不大,但歷史卻使他與同時代人一樣不得不面對政治。在錯綜復雜、紛繁險惡的政治風云面前,許多人由于種種原因做出鑄成“千古恨”的錯誤選擇,而不諳政治的托斯卡尼尼卻能明辨是非,嫉惡如仇,不畏強暴,洵屬可貴。

    托斯卡尼尼1867年出生在意大利帕爾馬市一個貧窮的裁縫家中,從小就顯示出在音樂方面的特殊天賦,9歲半時,就被位于帕爾馬市著名的“皇家音樂學院”錄取。經過9年苦讀,他以優異的成績于1885年夏畢業。此后他的事業一帆風順,不到30歲就被公認為意大利最優秀的指揮家,歐美各大劇院競相邀他去演出指揮。就在他名聲日隆、忙于在世界各大劇院間穿梭、沉溺在音樂世界的時候,現實世界卻風云突變,第一次世界大戰如晴空霹靂突然爆發。

    戰爭使全歐洲都陷入民族主義的狂熱之中,托斯卡尼尼也不例外,他為愛國主義激情所裹挾。在子女們面前,他最愛說的一句話是:“人只能有一個妻子,一個祖國和一個家庭?!保ǎ垡猓葜烊亍に_齊:《音樂是不會死亡的——托斯卡尼尼的生平和指揮活動》,人民音樂出版社1985年出版,第95頁。)他堅決支持大兒子參軍上前線,同時還考慮自己如何報國。此時他已47歲,由于年近半百只拿過指揮棒從未握過槍桿子,于是他決定用指揮棒來為祖國服務,組織了對前線將士的募捐義演,在他的說服動員下,不少名演員參加演出。聽眾成千上萬,票房收入連創紀錄。義演的大獲成功使他深受鼓舞,同時又不滿足于此。他干脆組織了一支精干的樂隊深入前線部隊巡回演出,多次冒著槍林彈雨到前沿陣地勞軍。有一次,意軍強攻奧軍防守嚴密的一座山嶺,托斯卡尼尼得到消息后立即驅車直奔戰場。這時戰斗還在進行,壕溝里躺著交戰雙方的幾百具尸體,還有更多的傷員在呻吟,眼前的場面令人觸目驚心。托斯卡尼尼毫不畏懼,示意樂隊起奏,在炮火聲中指揮了一首又一首軍樂曲。戰斗結束后,托斯卡尼尼獲得一枚勛章。

    慘絕人寰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使歐洲滿目瘡痍,面臨嚴重的社會和精神危機。各種極端思潮和社會力量開始登上歷史舞臺,其中法西斯主義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而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正是法西斯的鼻祖。1919年3月,墨索里尼在米蘭召開了“戰斗的意大利法西斯”成立大會,他憎恨自由精神、反對民主制度和議會政治、宣揚堅決排外的極端民族主義、推崇強權和暴力、主張專制統治、無情鎮壓反對派。法西斯主義者認識到,若想取得政權,除了以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為號召外,一定還要爭取工人群眾,所以對商人、金融家、資本家、地主等都進行了猛烈的抨擊。

    托斯卡尼尼此時已是名滿天下的指揮家,屬于生活富裕的中產階級。但對祖國強烈的愛和對下層人民的深深同情,使他與當時不少人一樣,對法西斯主義頗有好感,表示支持。1919年秋,他甚至同意作為法西斯組織米蘭選區的競選人之一參加大選。在該組織的一次集會上宣讀參加競選的候選人名單時,他的名字緊隨墨索里尼之后,大廳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許多人向他祝賀。但法西斯運動的候選人都落選了,社會黨贏得選舉成為第一大黨。

    以音樂為“天職”的托斯卡尼尼對這次競選失敗毫不介意,重新專注于音樂世界,又回到戰前曾任指揮的斯卡拉歌劇院,并組建了一支自己的樂隊,多年夢寐以求的愿望終于實現。也就是在這短短的兩三年間,法西斯勢力在意大利迅速壯大,在議會中有不少席位,其暴力活動越來越猖獗,打砸反對派機構、暗殺反對派領導人。1922年10月末,法西斯在意大利奪得大權。隨后,法西斯分子也通過選舉得到了米蘭市的領導權。與他人的預料相反,當托氏聽說墨索里尼受命組閣、法西斯開始掌權時,竟氣得破口大罵:“墨索里尼該槍斃!他肯定會使咱們遭殃的!”(《音樂是不會死亡的》,第111頁)因為在這兩三年中,他看到了法西斯暗殺、毆打迫害反對者,看到了法西斯襲擊、封閉反對自己的媒體,看到了法西斯一堆堆焚書的場景,正是耳聞目睹了法西斯的種種暴行,使他對法西斯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雖然法西斯的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和“支持下層”的政綱依舊,托斯卡尼尼的愛國熱情和對下層民眾的同情也依然如舊,但良知卻使他在暴力面前突然醒悟,當不少人把墨索里尼看作是民族的救星時,托氏卻看到了他會給民族帶來巨大災難,確有先見之明。

    墨索里尼上臺后,立即開始全國法西斯化,把銀行、學校、機關、報紙和議會等控制在自己手中,其他政黨和工會組織都被取締,一批批反對者被投入監獄。法西斯化的重要一點是對國民的精神控制,灌輸法西斯主義意識形態,開始了全國性的對法西斯主義頌揚和對“領袖”墨索里尼狂熱的個人崇拜,機關、學校、劇院等各種公共場所都按要求掛上了墨索里尼的肖像。但由于托斯卡尼尼的堅決反對,斯卡拉歌劇院頂住巨大的壓力,堅持不掛墨氏肖像,他和墨索里尼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由于托氏名聲太大,墨索里尼雖不高興暫時也無可奈何,而且還對他一直心存希望,盼他能重新支持法西斯,提高其威望。一次,墨索里尼路過米蘭,指名一定要見托斯卡尼尼。幾次推脫不成,托氏只好前去。見面后,墨索里尼滔滔不絕,大談藝術、政治和人生信仰等等,而他則直愣愣地盯住墨氏身后的墻壁一言不發。最后,墨索里尼終于露出見面目的,要求他加入法西斯黨,主管全國音樂,成為權傾一時的“音樂沙皇”。對這許多人求之不得的權力與“殊榮”,托斯卡尼尼卻斷然拒絕。細細想來,有幾人能拒絕權力如此之大的誘惑?恐怕不少人都會以自己是“元老”而自豪、以受領袖召見為榮、以手掌大權而不可一世吧?

    法西斯政權的統治越來越嚴酷,而托斯卡尼尼的反對卻也越來越激烈。他曾因為拒絕為法西斯領導人演奏而遭到匪徒攻擊,也被由墨索里尼弟弟把持的《意大利人民報》的輿論圍攻。從此,他上了警察局的黑名單,電話全天被監聽。而他似乎對此也無所畏懼,他對自己早先因一時糊涂支持過法西斯的無心之過深深懺悔。正是這種懺悔精神,使他能迅速“迷途知返”。

    對歐洲即將面臨的血光之災,托斯卡尼尼早有預感,所以常常接受邀請到國外尤其是到美國演出。因為他感到出國可以使自己和自由開放的環境保持接觸,避免長期在專制制度下變得僵化、保守,喪失創造力。但真正要背井離鄉,一時還決心難下。從1930年到1932年,他的足跡幾乎踏遍歐洲,對局勢的發展更加憂心忡忡。1932年他到德國參加瓦格納音樂節,指揮雖然獲得成功,但他卻不愿再到德國,此時已是納粹上臺前夜,德國已經彌漫著濃烈的法西斯氣氛,使他難以忍受。對有“音樂王國”之稱的奧地利他一直深有好感,特別是對薩爾斯堡音樂節的評價極高。當1938年法西斯德國吞并奧地利后,他感到一切都完了。這時他最不愿意在三個國家指揮演出:德國、奧地利和自己的祖國意大利。

    在國內,形勢也越來越嚴峻。1938年4月,意大利追隨納粹德國公布了《種族宣言》,開始迫害猶太人;1939年2月掀起“純潔文化”運動,開始禁售猶太作家和一切“不正確”的書籍。托斯卡尼尼雖然不是猶太人,但對迫害猶太人憤怒至極,曾和12位指揮家聯名致電德國納粹當局抗議希特勒排猶,還曾到巴勒斯坦為猶太人義演以示抗議。由于他公開表明自己的態度,意大利各報又開始對他進行新一輪圍攻,要求“應該及時對污蔑法西斯主義和法西斯革命的人采取嚴厲措施?!保ā兑魳肥遣粫劳龅摹?,第135頁)由于他影響巨大,法西斯當局惱羞成怒,意大利駐蘇黎世領事公開揚言應該把他抓起來槍斃。他家門口開始有兩名警察日夜監視。

    1939年秋,72高齡的托斯卡尼尼終下決心離開歐洲,流亡美國。臨走前,他專程回到離開多年的故鄉帕爾馬,來到母?;始乙魳穼W院,當看到已經發黃的自己青年時代照片時,白發蒼蒼他不禁老淚縱橫。由于受到監視,他只能與老伴匆匆離開意大利,從法國乘船直赴美國,兒女都留在意大利,對極重家庭感情的他來說,因此一直深感痛苦。他剛到美國,德國就入侵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

    1929年10月24日華爾街發生導致世界性災難的“黑色星期五”事件時托斯卡尼尼正在紐約,是這次全球經濟危機導火線的目擊者。由于常到歐美各地巡回演出,他對以后持續數年“大蕭條”的慘狀較許多人有更直觀的感受。然而,當時有不少深具良知者,尤以文學家和藝術家為甚,都因這種“大蕭條”而對市場經濟和民主制度充滿疑慮,甚至因此轉而成為極權制度的支持者時,托斯卡尼尼卻依然對民主自由價值深信不疑,他認為極權制度更加危險可怕,將給人類造成更大的災難。這足見其不僅有良知,而且有洞見。而這種充滿理性的社會洞見,恰為許多情感茂盛、不乏正義感的文學家、藝術家所深缺。

    到美國后,雖然待遇優厚,但他的內心卻充滿憂慮,始終牽掛留在國內的兒女,對祖國的命運心憂如焚,他一直積極參加各種反法西斯活動,多次舉行義演,積極購買戰時公債,與其他政治避難者一起聯名寫信譴責法西斯,公開支持美國政府參戰。他還常和流亡美國的意大利抵抗組織成員見面,給他們力所能及的經濟資助。為此,羅斯??偨y在給他的信中贊揚說:“我們本著人道主義和堅定不移地為自由獻身的精神,贊賞您在音樂領域中做出的極為出色的貢獻。您像所有真正的藝術家一樣,從自己的一生經歷中認識到,藝術只有在享有自由的人中間才能繁榮。正因為如此,您常常登上指揮臺,為受壓迫和受苦受難的大眾演出?!保ā兑魳肥遣粫劳龅摹?,第145頁)

    托斯卡尼尼是真誠的愛國者,同時又是理智的愛國者。因此,他能將奪取國家統治權力的法西斯政權與國家本身區分開來。在國內,他看到不少人因“愛國”而支持法西斯政權時,總是痛心疾首地勸人不要將政權與國家混為一談。在國外,他看到不少對法西斯深惡痛絕的外國朋友也把意大利和法西斯混為一談時,深感不安,也總是耐心地向人說明自己的祖國與法西斯政權的區別。熱愛祖國意大利,譴責法西斯政權,是他的一貫態度,這也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應有的態度。

    藝術家率真任性的氣質和嫉惡如仇的天性,使托斯卡尼尼從來立場鮮明,總是公開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看法。面對墨索里尼的威脅利誘,他不屑一顧,橫眉冷對,;而對富爾特文格勒、卡拉揚等屈服投降納粹的同行,他更是嗤之以鼻。

    維爾赫姆·富爾特文格勒 (1886-1954)是當時與托斯卡尼尼齊名的德國指揮家。納粹上臺后,他積極參與納粹的文化工作,后來還參加了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并擔任過納粹政府的音樂顧問。對他的投靠納粹,斯托卡尼尼鄙夷地說:“在作為音樂家的富爾特文格勒面前,我愿意脫帽致敬。但是,在作為普通人的富爾特文格勒面前,我要戴上兩頂帽子?!保ā兑魳肥遣粫劳龅摹?,第133頁)奧地利青年音樂家赫伯特·馮·卡拉揚 (1908-1989)此時已嶄露頭角,顯示出驚人的指揮天才。他是托斯卡尼尼的崇拜者之一,曾像朝圣者一樣騎著自行車前往拜羅伊特去聽托斯卡尼尼指揮的巡回演出。他在1935年初年僅27歲就成為亞琛劇院的音樂總監,是德國當時最年輕的音樂總監。檔案表明,早在1933年4月8日,即希特勒上臺兩個多月后,卡拉揚就在奧地利的薩爾斯堡主動參加了主張吞并奧地利的納粹黨,而他后來卻自稱是在1935年迫于無奈才加入納粹黨的。

    誠然,藝術與政治本應有相當間隔,或者藝術家應該享有的是堅持“唯藝術”或是以藝術為自己所贊同的政治目的服務的自由或曰基本權利。然而,在法西斯藝術/政治高度一體化的“整體性”觀念中,藝術是其政治動員中的重要力量,藝術不僅不能“獨立”而且必須為既定的政治目的服務。否則,藝術家不僅不能從事自己心愛的藝術,甚至會受到有生命危險的嚴懲,嚴酷的現實使“純藝術”或“唯藝術”事實上不可能。在這種情境下,尤其是在納粹的滔天罪惡還未充分暴露的情況下,音樂家富爾特文格勒和卡拉揚等人的選擇雖然難以苛責,但終究成為他們的歷史污點,令人遺憾。相比之下,托斯卡尼尼的選擇更顯難能可貴,令人敬佩。

    托氏只是個音樂家,對政治、國家等并無高深的理論,然而當許多博大精深之士,甚至像海德格爾那樣的大哲學家在這是非難辨、深涉利害甚至生命攸關的政治風云中都做出錯誤選擇時,他僅憑自己的良知和常識就明辨是非?!胺痹~復說,道之蔽也?!庇袝r,那些看似玄妙高深、冠冕堂皇的理論反使人心靈蒙塵,眼被遮蔽,步入歧途。對富氏和卡拉揚的失足,托斯卡尼尼直到戰后都不能原諒?;蛟S他過于苛刻,但他生性如此,凡事都不妥協,終生未變??ɡ瓝P后來如日中天,因此人們并不介意他的“失足”。附提一下,對海德格爾,人們的態度不也是如此?

    1948年底,由于他輝煌的藝術成就和勇敢堅決反對法西斯的人格威望,意大利總統任命他為終身參議員,但被他婉拒。他誠摯、素樸地答復說:“我是一個年邁的意大利藝術家,您的這份突如其來的電報使我甚為不安。函望您諒解,任命我為終身參議員的決定完全違背我的意愿,因此我不得不十分遺憾地拒絕接受這項榮譽。我討厭學位、勛章和各種沽名釣譽行為,我希望能謙恭地度過一生。我十分感謝我的國家對我的承認,并為此感到高興;無論在什么情況下,我都愿意為祖國效勞。請您別把我的上述愿望誤認為失禮或狂妄……”(《音樂是不會死亡的》,第160頁)

    戰爭結束時,托斯卡尼尼已年近八旬。在余下的幾年中,他經常在美國和意大利之間穿梭往返,時而演出,時而灌唱片,忙得不亦樂乎,似乎不知“老之已至”。1957年元旦他突然病倒,十幾天后便在紐約病逝,離他的90歲生日只差兩個月。

    雷頤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leiyi5684@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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