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波:歐盟會改寫政治學嗎
前一天還在說“歐盟總統”面臨難產,后一天消息就說比利時首相范龍佩已經當選首位歐洲理事會常任主席,被稱為“歐盟外長”的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也選舉產生。
從戰后恢復時期的煤鋼共同體起步,今天的歐盟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實體。自由出入境、歐元、憲法、議會、法院等等已經實現,歐盟領導團隊從輪值主席制演變為選舉常任主席,使歐洲的“政治統一”很有些模樣了。
歐盟作為一個政治現實而存在,這樣一種“政治實體”以前不曾有過。蘇聯解體后,曾有過“獨立國家聯合體”,但那其實只是一個善后的協商機制而已。歐盟,卻是一個有理想和雄心的聯盟,未來將演變出怎樣的局面,還能讓人產生期待。
我并沒有研究過政治學,但我想,被稱為“統一”的歐盟一體化作為一種新的現實,應該會改寫政治學的內容。
近代世界經歷了一個帝國瓦解的過程,國家以民族國家形式而存在,這個進程首先發生在歐洲。歐盟雖然并非國家,但應該說,這是基于“人民同意”產生的一種國家聯合和一體化。歐洲憲法在每一個國家都經過了法定形式的投票,其中多數國家進行了全民公決。
憲法一直被解釋為“國家根本法”,歐盟憲法(它不像聯合國那樣叫憲章)的誕生會改變憲法的定義嗎?歐盟至少改變了歐洲的含義,歐洲是一個地理概念,某種程度上是一個文化概念,但現在,它確實成為一個政治概念,隨著憲法、議會、法院、“總統”、“外長”的產生,已經可以想象歐盟成員國對世界事務擁有共同的立場、態度、主張了。想想這種共同的政治態度和行為會被很多擁有主權的國家一起奉行,毫無疑問,在世界事務中,歐洲將有更大的活動空間。
傳統上,我們認為在國家之上并沒有更高的政治權威,包括聯合國,也不是一種有“號令”功能的國際組織。而歐盟憲法會對所有歐盟國成員產生效力,也對每個成員國的公民產生保護。這樣,新的權威,超國家的政治權威就出現了。但這個權威并非帝國形式的,它來自每個歐盟人的投票。
主權的概念需要改寫嗎?我們已經看到,全球化正在打破主權的邊界?!皣以谥鳈喾秶鷥葥碛薪^對權力”,這是一種經典觀念,但在全球化時代,全球性經濟組織、跨國公司都限制和削弱了經濟主權的概念。氣候、環境、災難應對、疾病防治、反恐等全球課題,也使主權變得相對化,網絡交流、網絡共享、網絡社區等等使國家的信息邊界、文化邊界變得實際上無法存在。
歐盟的一體化,對“國家主權”更是一種更新。國家讓渡了太多的“主權”給予歐盟,國境線已經若有若無,真正成了一個概念,進入歐盟成員國不再有出入海關的感覺。
或許,歐盟成員國的公民也將產生一種新的公民概念或者身份認同,他可能是一個英國人或者法國人,同時他可能會產生歐洲人、歐盟人的身份,這與我們說“我是中國人、亞洲人”不同。我們只是在地理的概念上使用亞洲,而“歐盟人”或者“歐洲人”不只是基于地理,而是實在地基于一種經濟、文化、價值和政治的現實。
我暫且不討論“人權”與“主權”的先后問題或者高低問題,只能說隨著主權概念的演變,隨著超國家的全面一體機構如歐盟的出現,隨著全球化的深入,可能,人作為主權附屬物的屬性變得輕微起來,而人作為創造者、權利者的屬性會上升。例如歐盟的產生,可以說完全是成員國各國人的創造,人們親歷和見證了歐盟這樣一種超國家政治現實的過程,這是一個真正的“人民創造歷史”的過程,人們基于理想、目標、價值和利益而制造了一個叫“歐盟”的實體,這可以說是一種政治的“創世紀”。
(文章來源:09年11月22日 華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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