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胡蓉萍 國農業銀行正處于歷史上最好的盈利時期。農行董事長項俊波近日向媒體透露2009年實現凈利潤650億元，較上年增長26.3%，撥備覆蓋率為105.37%，同比提高41.8個百分點。

如此高的撥備覆蓋率超乎監管層的預料，似乎增添了其上市的籌碼。而來自農行方面的聲音是“今年上市依然有戲”。在農行方面看來，真正推動其盡快上市的還是做實三農業務，以達到國務院要求。3月17日，項俊波在廣西百色市田東縣就農行如何服務“三農”、服務縣域等問題進行了調研。

與此同時，在內部，農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深化三農事業部改革，但擴大三農業務規模和防范風險之間的權衡仍然考驗著農行。

內部機構擴容

本報多方證實，農行擬在總行三農金融事業部下面，新成立三農信貸管理部，該部門與三農政策與規劃部、農村產業金融部和農戶金融部平行。

三農信貸管理的職能原本設在農行總行信貸管理部三農信貸制度管理處，目前和農行其他業務部門下設的六個和三農有關的后臺管理中心一樣，都是各自隸屬于農行總行其他相關業務部門的處室。

分析人士表示，此次將三農信貸管理業務單獨辟出來成立三農板塊中的一大部門，表明此前一直在爭論的是否要將和其他業務共享的后臺部門也拿出來事業部化，尤其在管理關系上也完全納入事業部體系有了一個定論和大致明確的發展方向。

2008年3月農行選擇7家分行的503個縣支行開展三農金融事業部改革試點，之后總行設立了三農政策、對公、個人三個專業部門，在財會、信貸、風險、人事、產品等部門組建了六個三農中后臺支持管理中心，分別履行三農金融事業部相關的發展規劃、制度制定、產品研發、市場營銷和支持保障職能。試點分行中，一級分行設立了“兩處五中心”，二級分行成立了服務三農專門機構。

去年9月，農行又成立了專門的三農金融部管理委員會，統籌推進全行三農金融服務工作。同時，將三農業務板塊的三農對公業務部更名為農村產業金融部，三農個人金融部更名為農戶金融部，繼而在全國范圍內推行三農事業部改革。

此次三農金融部組織架構調整后，將由行長張云擔任三農金融部總裁和管理委員會主任，三農業務總監周清玉擔任三農金融部副總裁和管理委員會副主任。同時，“三農”板塊各部門、辦公室、董事會辦公室、戰略管理部、財務會計部、資產負債管理部、風險管理部、內控合規部、運營管理部、個人金融部、信貸管理部、電子銀行部、產品研發部、信息技術管理部、人力資源部等十五個部門負責人將出任委員會委員。

此外，三農業務板塊將增設三農資本和資金管理中心，三農會計核算中心和三農考核評價中心合并為三農核算與考評中心。調整后，三農金融部將下設三農信貸管理中心、三農風險管理中心、三農產品研發中心、三農人力資源管理中心、三農資本和資金管理中心及三農核算與考評中心等六個中后臺管理中心。

進入2010年，農行正在做的深化三農金融事業部的改革還包括進一步健全組織架構，三農業務邊界再劃分，繼續理順管理關系，進一步提高核算精度，以及研究制定事業部資源配置規則和授權、績效考評等辦法。

農行財務會計部人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農行正在重構三農金融事業部核算體系，總體思路是以新核算報告系統（IFAR）和新財務管理系統（FMIS）為依托，以細化三農金融部縣域核算單位，做實三農金融部核算主體為主線，以各級機關管理成本費用的合理分攤為依據，以“FMIS+I－FAR+分攤規則”三者的緊密結合，完整構成農行三農金融部核算與報告體系。目前農行正在抓緊實施IFAR投產試運行和FMIS升級改造。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銀監會制定的《中國農業銀行三農金融事業部制改革與監管指引》規定，農行在縣域內組織的資金應主要用于縣域。三農金融部的新增貸款占其新增存款的比例在財務重組完成次年原則上應達到50%，五年內貸款余額占其存款余額的比例應爭取達到50%以上。

監管層一位人士舉例說，把某個縣劃為三農金融事業部后，在這里吸收的存款，要有50%以上發放給縣域。但并沒有說50%都是涉農貸款，涉農貸款是有明確的統計學的定義的?，F在說的貸款不是涉農貸款，是包括了非涉農貸款。所以事業部發放的有可能是涉農貸款，有可能不是涉農貸款，那到底應該怎么核算，如何算資金成本？

“很多這樣的情況出現，導致業務邊界難以劃分清楚，提高核算精度就也有難度?！鄙鲜霰O管人士表示，這確實是個難題，越深入會發現困難越多。

銀監會的規定還要求農行在經營績效方面，三農金融事業部的資產回報率在財務重組完成次年應達到0.5%，之后逐年提高到0.8%以上；三農金融事業部的營運資本回報率在財務重組完成次年應達到10%，之后逐年提高到12%以上；三農金融部的成本收入比從財務重組完成次年起應控制在50%以下。

本報所掌握的農行未經審計的三農相關數據表明，在不考慮成本分攤的條件下，農行2009年三農這塊的凈利潤在170億左右。

相關知情人士表示，假如算上成本分攤，三農這塊還是很不樂觀。

擴規模與防風險兩難

2009年年中，農行出臺了 《“三農”和縣域信貸業務政策指引》，使得涉農客戶準入門檻降低了，獨立審批人的權限增大了，以方便擴大涉農貸款業務規模。

去年底，在農行各級分行進行了每年例行的“回頭看”檢查時，“發現了一些問題”，于是總行層面召集部分分行醞釀一個關于惠農卡和農戶小額貸款違規處罰辦法，特別針對信貸員道德風險的懲罰措施，但迄今為止尚未正式發文。

這一違規處理辦法，醞釀階段的內容大概指向貸款用途上出現問題的處罰辦法，比如多戶聯保制度中，假如出現多人聯保獲得貸款但事實上是一人在使用的情況，要對客戶經理進行少則記過多則開除的懲罰措施。

這一還在醞釀討論中的“幾條禁令”在縣域支行就引起了很大反響，多位基層信貸員表示，一方面如何鼓勵信貸員積極發放三農貸款，以完成總行下達的任務，一方面如此嚴厲的懲罰措施導致大家放貸不如不貸，至少不會有大的過錯，“寧愿沒有獎金也不想開除”。

“道德風險和操作風險不好界定，這樣的話反而會澆滅信貸員的工作熱情?！蹦撤中腥r業務負責人表示。

不過，三農業務的風險的確不容忽視。

據新華社3月11日報道，截至2009年末，農行涉農貸款不良率為4%，比年初下降2.17個百分點。這意味著年初為6.17%。但當時恰恰是8000億不良資產剝離之后輕裝上陣的農行。

而根據項俊波在去年10月農行蘭州三農會議上的講話，截止到2009年9月，農行涉農不良貸款余額為421億元，不良率為3.73%，縣域不良貸款余額為384億元，不良率3.24%。

農行某分行2009年實現了大豐收，新增貸款超過建行和工行的當地分行。與此同時，其涉農貸款凈投放也創造了歷史新紀錄。但正是這大比例的涉農貸款直接導致其整個貸款業務利潤遠少于建行和工行的當地分行。

這并不是個案，涉農業務侵蝕著城市業務的利潤，擴大規模的同時也帶來了風險和隱憂。

從已公布的數據來看，農行目前的涉農貸款不良率是符合監管要求的。銀監會為農行三農事業部設定的標準也較其他部門寬松：三農金融部不良貸款率原則上應控制在5%以下。

據農行內部估計，如果涉農貸款不良率超過3%的話，在算上成本的前提下，三農這塊業務將是虧損的。

不過，世界銀行集團國際金融公司中國項目開發中心副總經理賴金昌認為，做三農或者說農戶小額貸款并不一定意味著風險和不良，而關鍵是“一種不同于做大公司客戶的小額貸款技術”。

項俊波近日提出了“到2011年，發行惠農卡1億張、金融服務惠及4億農村人口，覆蓋面達到50%”，顯然，他對擴大農行的三農服務覆蓋范圍，頗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