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定的必然性

經濟觀察網 朱沖/文 中國體育的王牌之師跳水也出丑聞了，應該說又一次出丑聞了，上一次是周繼紅的“獎金門”，這一次則是周繼紅的“內定門”——正在山東舉行的第十一屆全運會跳水決賽，據多家媒體報道，有多名裁判退出執法，抗議中國跳水隊領隊周繼紅操控裁判打分，內定金牌。

報道中退出的裁判都是化名，在假新聞泛濫的中國，無法證實這條消息的真假。但依據報道可以發現，化名裁判們公布的內定結果和最終金牌歸屬完全一致，甚至是冠軍得主在比賽中發揮出現失誤，表現不如其他選手，但金牌也仍然是這個人的。這似乎有點奇怪。事情發展到記者每次參加跳水隊發布會，每次遇到周繼紅，都必問內定事宜。周繼紅每次也都是黑臉相對。最后發展到連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肖天也得在發布會上專門表態：內定純屬無稽之談。

其實這種打分的項目一直存有爭議，在國際上也是如此，更何況在中國呢。

跳水，并沒有實行市場化，仍然是專業化的舉國體制，性質就跟國家機關有點類似。請問在國家機關，誰升職、誰加薪，可不是領導說了算嘛，哪有什么明確的規則？

游泳中心、中國跳水隊是中國跳水惟一管理機構，比賽的組織、進行、獎懲等各個方面都由游泳中心、中國跳水隊一手負責，沒有其他組織可以參與，本也就沒有其他組織。游泳中心和中國跳水隊權利極大，無人能夠干涉、監督。失衡而膨脹的權利，自然容易出現問題。

也許有人會以足球市場化來反駁，足球丑聞更多。但對比一下會發現，此丑聞非彼丑聞。足球丑聞多為成績糟糕，管理當然也有問題，也有假球黑哨，但都被認為是體制內的問題，而沒有出現所謂貪污、腐敗、控制比賽，或者說由管理機構主動控制比賽結果的現象出現，假球黑哨那是球隊或球員、裁判中的私人問題，并非中國足協主導。在中國足球媒體無孔不入、比其他各個領域都要享有充分新聞自由的情況下，尚且沒有出現這些報道。頂多是足協管理不力，或者能力不足。

但中國跳水，則是另一種丑聞。上一次的周繼紅“獎金門”事件，說是周繼紅侵占于芬的奧運獎金；這次“內定門”，又說周繼紅控制裁判打分，誰如果不服安排，就將被替換或封殺，甚至連裁判都是周繼紅一手安排執法的。

這就是市場化、職業化與否的區別。如果實行市場化，則有專門的機構比如賽事聯盟負責管理、經營賽事，官方負責監督執行，聯盟和官方一管一控，互相監督。最簡單的，足球聯賽中，裁判有聯賽委員會負責安排，而聯賽委員會則由各聯賽俱樂部的代表組成，并非由中國足協一人獨裁，一方控制；當裁判出現誤判后，還可以有申訴的機會。但中國跳水就不同了，如上所說，所有一切都由游泳中心和中國跳水隊負責，無人能夠監督。

所以，看似總是周繼紅的問題。當然，連續的問題總爆在她身上，可能也不是巧合，但凡是這種未實行市場化的機構可能都存在類似問題，只是沒有被爆出而已。無獨有偶，全運會蹦床項目也冒出新聞來了。北京奧運會冠軍何雯娜在全運會蹦床比賽中僅排在第五名，廣東隊新秀鐘杏平獲得此項目金牌。何雯娜在賽后表示，自己對于冠軍旁落并不意外，“我早就知道金牌會屬于誰，打分項目就是這樣，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庇捎诖饲坝袌蟮婪Q，全運會跳水裁判抨擊全運會“冠軍內定”違反體育道德，屬于不公平競爭，因此何雯娜“賽前已知冠軍歸屬”的言論顯然使得爭議升級?！坝行┦率窃缇妥⒍ê玫?，現在也只能這樣了?！焙析┠仍谫惡笳f，不過當記者希望何雯娜說出一些細節時，何雯娜搖頭離開。

除了權利的失衡、膨脹之外，隊員為何沒有反抗？國家體育總局體操運動管理中心的一位領導說過，在中國類似于跳水、體操、乒羽等項目屬于絕對的強勢，再優秀的個體也無力和球隊對抗，甚至不服管理，或者只要不合球隊之意，自己哪怕看似合理的要求也無法得到滿足。因為中國在這些項目上有太多優秀的運動員，真可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田亮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你是最優秀的跳水運動員，但沒了你，中國跳水依然強大，依然能夠培養出又一個田亮。這和籃球項目上的姚明，以及田徑項目上的劉翔不同，姚明、劉翔屬于稀有資源，只有一個，所以管理機構不敢得罪他們，這樣的天才明星不是可以輕易培養出來的，甚至是需要天分的。所以姚明、劉翔可以叫板管理中心，但其他項目上任何再優秀的運動員也都不具備這個資格。不知道這次何雯娜炮轟內定，會不會為自己遭致“殺生之禍”。

但是，周繼紅們有沒有想過，正如這次化名的裁判說的一句話，中國跳水的強大也不是任何一個教練獨自的功勞，沒有周繼紅，中國跳水也依然能夠輝煌。所以，凡事都是相互的，適可而止，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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