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老愚/文 剛喧囂度過百年華誕的國之清華大學,突然為自己的第四教學樓加冕——名之曰“真維斯樓”,一個聽上去半洋半中的紡織品品牌,令有些熱愛該大學的人唏噓不已。他們以為象牙塔突兀地失身了,其實,這不過是資本侵蝕校園的非標志性事件而已。許多大學早已經賣身成癮,熱衷于把校園里各類建筑物的命名權兌換成人民幣。以后學生很可能會上“安婷緊急避孕藥教學樓”“大力丸人文禮堂”了。
有無賣相已經成為中國人衡量人與物價值的標尺。從假博士文憑、化妝術、處女膜修補術到獼猴桃催熟劑、西瓜膨大劑、蘋果潤色劑,最紅火的生意莫過于造假的“增色增真”產業,一街的賣相,一校園的賣相。
號稱“如果我可以放下所有包袱,如果我可以放開自己,如果我可以不介意別人眼光,如果我可以隨心所欲,如果無須想太多,有心就有翼”的真維斯,也是“增色”高手,其官方網站報道,“在國內貧困地區捐贈了8所以真維斯命名的希望小學”,“捐出二百萬元將在長征沿途經過的十個省各籌建一所‘真維斯希望小學’”。 此次突襲清華教學樓,一定是策劃高手的得意之作,把三個字直接涂到“第一學府”洗干凈了的臉上。
一家服裝企業突然侵入并不神圣的領地,為何會讓人覺得怪誕呢?此前,已經有無數的企業和個人進入校園。但“逸夫樓”“英東樓”“曾憲梓樓”等并不讓人有多么不悅,大眾感受的是個人強大的染指力。大家認可一個道理:有錢人捐功德,絕對是件好事,他的善舉會引發對大學的尊敬與向往。他們奮斗了大半生或一生,最終選擇把一部分錢孝敬教育,一是表示自己對文化的敬重,二是希望后輩兒孫記住自己,也就是留名千古。把有錢人的名字刻在建筑物上,物體并不因此而下賤,能讀出的只有捐獻者的誠意,哪怕他是為了揚名立萬。大家心里明白,盡管這些捐獻者名字碩大,但他們仍舊是一個卑微的敬獻者,因為在大學這個代表真理和學術的神圣之地,財勢和權勢其實很難傲慢起來。至于微軟長虹等一些大企業的入住,大家感受到的也只是對科研力量的敬畏,它們借此與受教育者達成親和,并不顯得生硬和突兀。
真維斯就完全不同了。
策劃者以為由此攀上了親家,獲得了巨大附加值。其實不然,是的,我們被強行記住了真維斯,就像看百家講壇被迫記住了某些搖頭擺尾的“學者教授”,但內心涌現的是鄙夷,只有鄙夷。真維斯,你真的讓我們不舒服。盡管有人稱贊你的質量,但你不應該來此現眼?!霸葡胍律鸦ㄏ肴荨?,裙裾飄飄,校長主事們想的是錢,學生們想的是這場交易后面,他們將被迫熟悉一個品牌,清華校園里真維斯飄飄,這個忸怩作態的名字,穿在身上,真的會讓人覺得超凡脫俗么?
在這場交易中,學?;蛟S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但也不是勝利者,因為它迷失在金錢的泥沼里了。政府急速增加的撥款在急劇張開的欲望之嘴面前,未免微不足道,大學主管者靠山吃山,把百年煉成的文化品牌兌換成錢,會有脹鼓鼓的成就感,他們似乎只在意那種有錢的感受,而忘記了另一面:一手拿國家巨額撥款肆意糟蹋,一手向企業屈尊斂財,清華大學以及所有有姿色可出售的大學,可以稱之為文化乞丐。
企業也不是勝利者,或許可以借助議論喧囂片刻,但給人的是一幅傍大款投機嘴臉,一副在文化頭上拉屎的暴發戶面目。打在教學樓上的那塊鮮亮的標識牌,既是學校的“小”,也是真維斯的“小”。第四教學樓還是第四教學樓,盡管里面未必走得出我們所期望的那種人,但我們還要護衛這個地方——因為它還是殘留的文化凈土的標記,我們不愿意讓某些茍且者玷污了那兒,那是文化最后的棲息地了嗎?
有好事者為清華大學解圍:真維斯是“真理維護者居于斯樓”的意思。我想,公眾對有黨校之稱的清華大學,似乎已經不再會奢望那兒還有“真理”存在了。仔細想來,被真維斯裹緊的象牙塔,才和高墻外風騷的街景相匹配。嗚呼!
- 清華第四教學樓被更名為“真維斯樓” 08:00
- 清華百年想起梅貽琦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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