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孫興杰/文 4月28日，日本政府在東京舉行“主權恢復·重返國際社會紀念典禮”，在紀念活動上安倍晉三率眾三呼“天皇陛下萬歲”，此舉受到日本一些媒體的批評。此前，安倍晉三身著戰斗服宣傳自民黨黨綱，高呼“決不允許日本領土及領海主權遭到侵犯”等口號。如此場景讓人們不得不懷疑安倍倡導的新日本是不是復歸戰前。

自4月20日，日本內閣成員參拜靖國神社以來，安倍晉三在歷史觀問題上愈加保守與極端，身著戰斗服、高呼天皇萬歲這樣的舉動令人錯愕。歷史觀不僅是對過往歷史的看法，也決定了對現實與未來的看法。安倍晉三不但為168位國會議員的參拜行為進行變化，還辯稱1910年到1945年在朝鮮半島的統治可以不界定為“侵略”。除此之外，安倍還表示不能完全繼承“村山談話”，1995年8月15日社會黨首相“村山富市”對日本的殖民統治和侵略進行“深刻反省”和“由衷歉意”，“村山談話”被認為是日本“認罪”的表態。

安倍晉三及其內閣在歷史觀問題上的一系列反常言論是日本政治保守化的表現，也是日本國內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不斷發展的結果。二戰結束之后，日本為美軍占領，并在麥克阿瑟的主導下進行民主化改革，頒布了和平憲法的同時保留了天皇制，從而是戰后日本與戰時國家保持著連續性，和平主義與民族主義成為兩種不斷激蕩的思潮。

和平憲法規定日本沒有發動戰爭的權利，也不能建立國防軍，但日本對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以及戰后東京審判的看法卻不斷變化：否認東京審判的合法性，將二戰的陣亡者統稱為“昭和殉難者”以模糊侵略戰爭的性質。上個世紀80年代，中曾根康弘提出戰后政治總決算，1993年小澤一郎在《日本改造計劃》中提出“普通國家論”，民族主義不斷挑戰東京審判史觀，撰寫正確的歷史，能激發國民自豪感的歷史越來越流行，尤其是在1995年前后二戰結束50周年之際，一些國會議員認為戰爭的賠償與謝罪問題已經結束，如果繼續謝罪的話，就是踐踏現任的努力和名譽。1997年自民黨議員成立了“思考日本前途和歷史教育的年輕議員會”，支持修改日本教科書，而安倍晉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最近安倍的行為讓人們有種歷史穿越之感，身著坦克作戰服宣揚“大日本”的政治綱領，在這樣的歷史觀之下，日本的未來是倒退的，“回到”未來而非走向未來。

戰后日本在歷史問題的表述上一直存在著兩套話語體系，對外是承認侵略，表示認罪；而對內則是對陣亡英靈進行追憶與彰顯，靖國神社在戰后日本社會地位的變化就是明證。今年168位國會議員集體參拜，而安倍晉三不顧中韓的抗議極力為參拜一事進行辯護，意味著內外有別的話語體系已經不復存在。如日本學者毛里和子所說，“迄今為止建立在不過是支流的國家主義價值之上的舊式歷史觀，仿佛復權成了正統的歷史觀。”安倍晉三高呼天皇萬歲讓人們聯想到戰前的皇國史觀，而皇國史觀是日本走向對外擴張的意識形態基礎。

安倍在訪美期間曾以“日本回來了”為題發表演講，如果以民族主義“奪回日本”，不僅會讓中韓兩國憤怒，也會讓美俄等國感到不安。日本依然是美國所倚重的的東亞盟友，但是在慰安婦、教科書、和平憲法等議題上，美國無法放任安倍。第二次世界大戰及其后的條約安排框定了日本的角色與地位，這些已然成為歷史問題，因此歷史觀也就變成了一種未來觀，倡導“大日本”的民族主義思潮必然會瓦解戰后的和平安排，也會從深層次影響美日關系。

日本不少政客認為教科書、靖國神社都是日本的內政問題，是日本的文化特性問題，不容他國干涉。以文化相對主義消解是非觀念，洗脫死人的罪行，從而抹掉日本的歷史污點。如此看待歷史是無法過去曾經的受害者的寬恕與諒解，更不要說信賴了。韓國總統樸槿惠警告日本，“如果(日本)持不正確歷史觀，撕裂過去的傷痕，(兩國)將難以面向未來發展關系。”

安倍晉三近期所獲得高支持率會加劇其歷史觀的倒退，“回到未來”意味著沒有未來，但是在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的激蕩下，有誰會阻止安倍倒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