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歐陽曉紅 上市險企披露2012年報業績的同時，還泄露了整個壽險行業的困頓與迷茫。“我不想用那些諸如‘黎明會緊隨在黑夜之后’以及‘嚴冬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等似是而非的廢話蒙混我的股東。對一個企業來說,沒有好的方略和正確的實施,很可能面對的是漫漫長夜和沒有盡頭的嚴寒。”新華保險董事長康典在其2012年報致辭中如此表述。

這位人稱金融前輩的康老爺子似乎不愿意掩飾目前公司不能令人滿意的現狀。

年報顯示，2012年四家A股上市保險公司整體利潤合計390.7億，較2011年的489.18億驟降近百億。

上市險企如此業績表現暗示保險業的實際情況不容樂觀，身在其中的保險公司們：有的在痛苦轉型中糾結不已；有的受益于上市“效應”，業績頗為靚麗；但沒有人知道，當上市光環褪卻之后，其利潤增速是否具有可持續性。對某些保險公司而言，轉型并非一蹴而就；對中國壽險業而言，要走出負增長陰霾還有很長的路。

轉型“悖論”

雖然有心理預期，但是險企年報利潤下降幅度仍然超出市場預期。

2012年，除新華保險凈利潤同比錄得4.8%的正收益外，中國人壽、中國太保的凈利潤增長同比分別為-39.7%和-38.9%。中國平安依托銀行業務靚麗的業績增長實現凈利同比增長3%，但是其壽險業務稅后凈利潤64.57　億,同比下降35%。

新華保險解釋其凈利潤增速放緩的主要原因是受2012年國內資本市場持續低位運行的影響,其持有的股權型投資資產公允價值出現持續下跌,公司計提資產減值損失，導致稅前利潤同比下降。

中國人壽給出的2012年盈利負增長之理由是股市低迷，計提減值損失310.5億元。其他幾家上市保險公司大多如出一轍，均歸結于資本市場。不過，中國人壽副總裁劉家德坦言，2012年末市場曾出現結構性投資機會。

如果說凈利潤增速放緩不足以全面反映壽險業的真實情況的話，那么，壽險經營的核心指標——新單保費價值無法不令人生憂。

以新華保險為例，中信建投報告認為2012年年報顯示其新單保費增速放緩,保單價值含量不高。數據表明，2012　年新華保險個險新單保費同比增長3.8%，銀行保險新單保費下滑30%，新單保費整體下滑21.1%。

在中信建投分析師繳文超看來，新華保險的新單保費前5名都是分紅保險，交費期限結構雖有改善，但是價值貢獻度不高，導致2012年新業務價值下降4.3%。

繳文超認為，新單保費的下滑主要原因來自于投資型保險的過度競爭、銀行政策和銀行系保險公司的崛起、監管對誤導銷售的整治、滿期給付和退保帶來的客戶流失等。

事實上，康典在業績發布會上直言，上述問題也是新華保險2013年需要去面對的現實挑戰。而這些困惑也是整個壽險業必須去逾越的溝壑。

不過，這其中，中國人壽2012年的新單保費價值表現不俗。

據國信證券分析師邵子欽測算，中國人壽實現一年新業務價值208.3　億元，剔除假設變動影響，同比增長4.3%,　高于新華保險-4.3%和中國平安0.2%的增幅，但低于中國太保5.2%增幅。而期末內含價值568.7億元,剔除再融資、派息、精算假設調整等影響，內含價值同比增長18.1%，高于太保15.4%，低于平安18.3%和新華19.7%的增幅。

值得注意的是，新華保費2012年和2011年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CFFO）凈額分別為542.52億元和559.83億元。

一般而言，對于一個成熟、健康的公司來說，其CFFO應呈現為大量正增長的趨勢。很明顯，新華保險2012年的CFFO為542.52億元小于559.82億元，似乎昭示其核心業務可能在削弱。

不言而喻，整個行業在推進轉型戰略的同時，也相應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因為，盡管有的公司之內含價值得以提升，似乎轉型初見成效，但保費規模卻大幅下降，新單保費仍在失速。而在“價值與規模”之間取舍與兼顧的保險公司有時難免會陷入轉型“悖論”之中；其在轉型過程中，回歸保費積累較慢、期繳保障型業務，需要面臨價值與規模的兩難之選。

中國人壽董事長楊明生說，要均衡對待價值與規模之間的關系；既不能只顧價值而拋棄規模，也不能光看規模而不顧價值；不過，當二者只能取其一時，價值則成為首選目標。

康典曾對本報表示，需要均衡把握價值與規模的尺度，轉型不意味著放棄躉繳投資理財型產品。壽險產品中，理財型產品占比較大，但應該專業化，過去較單一，現在強調保障后，甚至可以做得更大。

其實，“不能因為轉型而去轉型，去生搬硬套硬指標，強制變革。”一位上市壽險公司高管說。他說，拋開一切前提條件、僵硬與固化的轉型可能也是偽命題，還應因地制宜，結合公司的自身條件，采取靈活變通的機制，亦步亦趨踐行轉型。

“負增長”揮之不去？

保監會公布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今年1至2月份，保險業原保費收入3394.12億元，同比增長3.52%，增速較上月下降2.83個百分點。

其中，財產險實現保費收入950.9億元，同比增長16.2%；壽險業保費收入為2199億元，同比下滑2.98%，下降幅度比首月的-2.47%有所擴大；健康險保費收入為182億元，同比增長31%；人身意外傷害險保費收入為62.8億元，同比增長13%　　　　中央財經大學保險學院院長郝演蘇說，根據全國保險業今年頭兩個月和去年的數據，財產險、健康險和意外險均保持兩位數的增長率，只有壽險業務持續負增長。“這表明具有風險轉移性質的純保障型產品在經濟低迷的環境下仍然可以保持穩定的剛性需求，而對于經濟社會未來運行和發展的信心將直接影響保險期限較長的儲蓄保障型壽險產品。”郝演蘇認為。

當然，這其中似乎也有特例。中國人保集團的首份財報頗為好看。數據顯示，人保集團合并凈利潤達到101.4億元，同比增長28.5%。也許是得益于“上市效應”，人保集團旗下子公司紛紛發力，如2012年人保壽險一年新業務價值40.3億元，逆勢同比增長8.6%；保費同比增長逾兩成。

此外，保監會數據顯示，外資壽險公司與“銀行系”保險公司的保費增速亦表現強勁。

然而，這些公司在壽險業權重占比較??；而人保壽險今年2月份的保費收入亦逆轉為同比負增長18％。按市場份額占比排名，2月份，前十大壽險公司中，除平安人壽同比增加14.97％、泰康人壽同比增加10.23％、太平人壽同比增加65％、中郵人壽同比增加0.44％之外，其他公司均不同程度出現負增長。

正如新華保險高管坦言：“行業存在的挑戰不容忽視。”一方面,行業整體主力渠道增長動力缺乏,尤其是銀行保險渠道大幅負增長的現象沒有明顯好轉，傳統增長方式的瓶頸未有效突破；另外,壽險行業逐步迎來滿期給付高峰，同時伴隨續期紅利不斷減弱，行業現金流壓力提升。此外行業中資產導向型產品迅速增長，給行業帶來新活力的同時,也對行業資產負債匹配和風險控制的要求不斷提升。

康典認為價值與規模的轉型過程大概需要2~3年的時間才會有成效，屆時中國壽險業能夠實現正增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