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其他國家的經驗,工人運動才是革命的主要力量,在這方面,共產黨的起步較晚,因此也就失去了先機。楊奎松提到,“共產黨要做工人運動時,很大一部分工人已經被國民黨組織了,還有一部分是無政府主義,他們也有自己的組織。”他以廣州為例,廣州當時的機器工人,都加入了國民黨的工會組織,而更下層的勞苦大眾,則是無政府主義,在這種無可組織的情況下,共產黨開始組織當地的人力車夫,因此當時的廣州,有三大公會,且三個公會之間經常發生流血沖突。“這就可以看出,國民黨做工人的基層運動是有一定基礎的。”在城市中,共產黨一直沒能占據主導地位,而“ 國民黨在控制城市的很長時間是很牢固的,但是國民黨控制的城市公會也有他的特點,他比較重視技術工人,比如層級比較低的建筑工人,共產黨建國時就發現,很多比較好的技術工人都是國民黨工會的骨干。”
國共兩黨既有其相似之處,在多年的戰爭與合作中,也一直相互影響。在陳永發眼中,“國共斗爭就是兩條不同道路的確立。”國民黨到了臺灣,意識到土地革命的重要,“不讓最窮苦的農民生活得到改善是不行的。”國民黨的土改相對來說是溫和的,陳永發談到,“用溫和型的辦法做土改能夠成功的,全世界大概只有中國臺灣、韓國和日本。韓日可以成功,是因為長期以來受美國影響,臺灣當時的改革是獨立的,但一方面與日本留下的基礎有關,一方面也得到了一些幫助。”
臺灣的土地革命雖然和平,沒有流血,但卻讓地主恨之入骨。與富農不同,地主并不最在乎土地,而是不能接受自己長年來建立的社會地位遭到破壞。提起富農,楊奎松講起毛澤東年輕時的故事,毛澤東的父親就是富農,富農都是一點點打拼上來的,靠的是勤儉,“毛澤東幫他爸爸干了一天的活,但家里的雇工可以吃上雞蛋,做兒子的卻沒有。農忙時節,雇工吃的比自己家人都好。”而這些在后來的政治宣傳中,卻不再被提起。
楊奎松總結,“革命這個詞,大家用的很泛,其中都有一些改變中國,讓中國富強的概念。但他們最在乎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喊出這個口號。”陳永發也有同感,“國民黨垮了那么久,罵國民黨很簡單”,但真正重要的是,在抗戰研究中,“要把國民黨、共產黨都看做抗戰的力量,其中有沖突,但我們必須知道雙方都在做什么,想什么,為什么這樣想。”
革命被說的太多,被說不完,說不盡,但卻不能不提,更不能當做口號來提。
|楊奎松簡介|
1953年10月生于北京,1969年隨父去湖北襄樊“五七”干校勞動,1970年入北京第二機床廠當工人,1976年因天安門事件入獄,1977年平反出獄,1978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中共黨史系,1982年畢業任中共中央黨?!饵h史研究》編輯部編輯,1987年任中國人民大學黨史系講師,1990年入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任助研、副研、研究員、正副室主任;2001年任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2003年任華東師范大學特聘教授。
主要研究領域為中國現代史,著有《中間地帶的革命》;《國民黨的“聯共”與“反共”》;《開卷有疑》;《西安事變新探》;《毛澤東與莫斯科的恩恩怨怨》;《內戰與危機》(《中國近代通史》卷八);《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海市蜃樓與大漠綠洲——中國近代社會主義思潮研究》等專著十余種,并在中國大陸及海外學術雜志上,發表了上百篇研究論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