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郭娟 導演迪米特里斯·帕帕約安努沒有接受媒體的專訪,僅在新聞發布會上簡單講了些話,作為上一屆雅典奧運會開幕式的舞臺總監和舞蹈部分的編導,他大概已經預見到人們對那次近乎完美的開幕式的興趣。不過這次他來到北京卻是因為另一件事,他帶來的現代舞劇《美狄亞2》于北京奧運會開幕前夕在國家大劇院演出,此時的國家大劇院內已經被藍色的奧運宣傳海報覆蓋。
戲劇場內。依然是簡單美好的白色,精心設計過的燈光,同樣的“水”的元素覆蓋了整個舞臺,簡單的桌椅分布在舞臺的四角,這都讓人再次聯想起雅典奧運會,聯想起古希臘文明和愛琴海。故事是古典的,表現手法卻抽象而且現代,至于其中的感情和處理的問題,關于愛、嫉妒、仇恨,從古至今一直存在,只不過是通過不同故事和形式來加以表現,可能來自莎士比亞,也可能來自某部現代小說?!睹赖襾啞肥侵南ED神話,后人對它的解讀和再現無數,意大利導演帕索里尼曾把它拍成電影,電影的開頭即是以活人祭祀,血腥而殘酷?!睹赖襾?》抽離了原先的背景,沒有美狄亞帶著金羊毛背叛國家的情節,也沒有人物身份的交代,既可以發生在古代,也可以是任何一個時代,即便不熟悉《美狄亞》這個故事的人也大致能夠明白。暴烈的情緒在肢體動作的爆發,在各種意向的使用。導演甚至沒有使用歌劇《美狄亞》里的音樂,而是用了另外一部意大利歌劇——貝里尼的《諾爾瑪》中的二重唱,輕柔、緩慢,并不華麗繁重,同素凈的舞臺布景和舞者們的動作契合。
就像中央電視臺的轉播掐掉了雅典奧運會開幕式里裸露的鏡頭,帕帕約安努也“入鄉隨俗”地放棄了《美狄亞2》中的一段裸舞,那是表現美狄亞和伊阿宋的情愛,熱烈、緊張,在她褪掉盔甲、驅散惡犬、陷入愛情之后。美狄亞的裙子似乎有多種所指,看上去像貝殼亦像翅膀,既是自我保護的盔甲又是自由飛翔的工具,而惡犬則是她心中“惡”的感情,同樣也幫她抵御外界上的傷害。遇到伊阿宋后她脫去了這件裙子,變得單薄、輕盈,不比伊阿宋的新情人更具力量。她嫉妒、痛苦、矛盾,在水中翻騰、掙扎,渾身浸濕,女舞者雙腳踏在兩只椅子上艱難地舞臺上行走。最終她還披蓋上了自己的盔甲,招回惡犬,殺死了依阿宋的新情人和她自己的兩個孩子,終結了一切。
即便是在奧運期間,北京的各種展覽和演出也未中止,除了體育場內的緊張比賽,很多外來的人也正借此機會體會一下這個城市。曾經的文明古都,現在的飛速發展,聽起來像個傳奇。對北京的“新”的印象是種直接反應,從在T3航站樓的著陸開始,不用尋覓——兩個主要的體育場館,天安門正對面的國家大劇院,新的城市交通系統,甚至新的車輛行駛規定。如果不是在這個城市生活多年,一個人能不能發現夜晚東華門角樓看起來多美,還有樹影,沿著護城河連成一片,沒有章法卻又端莊,或者一個外來者新鮮的眼光更容易發現這些?奧運期間在故宮博物院、中國美術館和首都博物館進行的展覽都是圍繞著中國古典文化開展,從中國古代服飾到明清繪畫。似乎在說,你不必如何敏感才能找到這個城市“老”的那一層,古文明的痕跡就擺在那里。
走在中山公園的小徑上,穿過一片竹子、假山、怪石和亭臺,植物和泥土的香氣充盈鼻腔,簫聲縈繞不散,微微暗啞。8月10日和12日,兩場中國民樂的音樂會在中山音樂堂進行,演奏家張維良和他的學生,以及他擔任藝術指導的華夏室內樂團的兩場演出,分別命名為“清明上河圖”和“絲竹傳奇”,以簫、笛、古箏、二胡、揚琴等中國民樂樂器演奏,既有古曲,也有現代作曲家的作品?,F在在中國,民樂并不是非常受歡迎的音樂形式,可是兩場演出上座率卻不錯,大概很多人是沖著張維良而來,“絲竹傳奇”的演出節目單上原本沒有他的名字,不過應了觀眾要求,他還是在演奏最后兩個現代音樂樂章前出來用簫吹奏了一曲《良宵》,這原本是一首二胡演奏的曲子,上世紀20年代時由著名的二胡表演藝術家劉天華創作。簫聲動人?,F任教于中央音樂學院的張維良也是中國最好的簫、笛子、塤的演奏家,曾經灌錄了不少唱片。
他曾經在接受采訪時說,“簫、塤都是古代士大夫和文人墨客操弄的樂器,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中國文人音樂的一種體現和代表。塤的聲音神秘、空靈、滄桑,猶如天籟之美,寄托了文人雅士們面對時光長河流逝的失落感,對封閉而沉重的中國歷史無可奈何的批判精神。它不是一般用來把玩的樂器,而是一件沉思的樂器,懷古的樂器?!倍F代的作曲家比了古曲,也少了些意境。在古箏、二胡、笛子、揚琴幾樣樂器合奏時,開始總讓人覺得像是古文中的“嗟夫”那樣的發語詞,一個沒有實際意義的音節,頓開一步,再入正題;起承轉合處往往只有一兩個樂器發聲,恰如山水畫中的留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