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礦的見證(1)
三代礦工的見證
每當提起往事,趙常運總是感慨萬千:“1974年,我剛剛來到兗礦剛剛投產的南屯礦。那是全國最好的礦,設計能力150萬噸,號稱魯煤第一峰?!?
當時的兗州礦區是國家能源重點建設項目。建設初期,國家先后從貴州、江西調入5支基建隊伍,可謂舉全國之力。64歲的退休職工趙常運就是那一年畢業、進入了兗礦。
作為中國最早建成的大型煤炭基地,兗礦誕生于1966年。不過,受當時政治形勢的影響,1974年兗礦才開始進入礦區大規模建設階段。
那時的裝備已經比其他礦先進了很多,開采用上采煤機,但還是離不開“打眼放炮、大锨攉煤”,出煤全靠人海戰術。全礦1000多名采煤工,年產量只有五六十萬噸。
采煤技術落后、工作環境艱苦、社會形象極差,老百姓稱礦工是 “煤黑子”,干的是又臟又累又危險的活,“說不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們一起畢業入礦的有15名同學,可沒幾年只剩下兩人還干采煤。倒不是怕苦怕累,關鍵是安全沒有保證。那時兗礦安全條件在國內算好的,但還是工傷天天有,重傷月月發生,死亡年年不斷?!壁w常運回憶道,“在企業辦公樓開追悼會,家屬哭得撕心裂肺。從此,我留下了一個毛病,一聽到救護車呼嘯而過就頭皮發緊?!?
趙常運追述的那個年代,中國煤炭工業已經跨過最為坎坷的兩個階段。即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告別手工業、實現半機械化,七十年代初步實現機械化。當時,全國共有統配煤礦598對,年產量在120萬噸以上的礦井只有29對。而國外煤礦在發展綜合機械化采煤的同時,已完成了向大型化、集中化生產的技術改造。兗礦起碼落后世界領先水平20年。
1976年兗州礦務局成立。此時,國家提出了兩個五年規劃的興煤目標,要在10年間重點建設十個大型煤炭基地。兗州礦區被列為其中之一。當時征戰西南和江南的上萬煤炭工業建設大軍實施第二次戰略大轉移,會師北上,打響了兗州礦區的大會戰。
“那場大會戰不亞于解放戰爭的大決戰?!闭勂甬敵鮿摌I的場景,趙常運至今仍津津樂道,國家三部委65個立井機械化攻關項目一多半集中在兗礦,幾乎所有國家級、省部級煤字號科研單位都加入了攻關行列。
“兗州會戰”整整打了15年,施工建設水平竟超過了歐洲,創當代全球同規模礦區之最。從1976年到1990年兗礦原煤產量每5年翻一番,緩解了華東地區能源緊張的局面。
與趙常運相比,孫計爽是兗礦第二代礦工。1982年他從技校畢業入礦時只有19歲。他趕上了兗礦現代化進程的一件大事。1979年,鄧小平副總理批示,從國外引進100套綜合采煤成套設備和挖掘設備。其中兩套落戶兗礦。
“做夢也沒有想到,干煤礦竟與那么多洋設備打交道?!睂O計爽至今記憶猶新,“八國聯軍”的德、英、美、日等國家的設備,對我們這一代礦工是極大的挑戰。1980年3月,兗礦第一套引進的綜采設備在南屯礦一個工作面割下了第一刀煤。當年,南屯礦的綜采隊生產原煤達到了60萬噸。這相當于一個礦井的產量。
1987年,兗礦綜采隊實現產能190萬噸,這對于上世紀80年代的采礦工藝幾乎已是極限了。美國和澳大利亞產能已達到300萬噸。
“如果兗礦繼續引進設備、技術,超越國外水平幾乎不可能。只有變革工藝,走自主創新道路才可能追趕國外先進水平?!睂O計爽說,1994年兗礦采煤的年產目標定位200萬噸,開始了一場技術革命。
孫說的革命,是指綜采放頂煤。雖然這項技術并非兗礦首創,但卻創造性的攻克了防塵、防火、回收率和頂板管理四大難題。孫計爽也先后完成40多項技術革新,成為綜采設備的專家。
1997年兗礦綜采隊在國內率先突破350萬噸,連續7年零8個月無死亡事故。這一產能已接近國際先進水平,兗礦也形成了煤炭行業龍頭企業的經濟規模和綜合實力。
2000年以后,中國經濟步入了快車道,作為經濟發展動力,煤炭的市場需求日益旺盛。
王興利是2002年大學畢業后進入南屯礦的第三代技術員。談起煤炭生產,他說,現在與過去大家對煤炭開采的印象已截然不同。
來兗礦之前,王興利腦海中呈現出地上全是煤,地下濕又黑的場景。然而來到南屯礦一看,礦上到處鮮花綠地,還養著孔雀、鴕鳥,煤開采出來直接通過封閉的傳送帶運到了洗煤車間。
在礦下記者看到,礦工只需操作現代化的采煤機,一個小時可采6000噸,幾乎沒有重體力勞動。一位礦工指著轟鳴的采煤機告訴記者,目前南屯礦年產量已達400萬噸,連續安全生產1285天,19個月無輕傷。而對于厚薄煤層搭配、邊角煤遍布的現象,現在的綜采技術已能把煤一點不浪費地全部開采出來,礦井的壽命起碼可以延長30年。這又能為一代礦工提供就業機會。
“如今礦工成為新一代白領采煤工?!蓖跖d利稱,兗礦綜采頂煤的技術已經領先世界三到五年的時間。
2003年至2008年,兗礦集團在煤炭產量逐年以10%的幅度限產的情況下,銷售收入由152.62億元增長到450億元;利稅總額由22.81億元,增長到134億元,成為華東地區最大的煤炭基地。
轉型煤化工
隨著技術的提升、產量的激增,煤炭企業不得不面臨一個殘酷的現實——一旦礦產資源開采殆盡,整個地區都將面臨“煤枯城衰”的困境。
上世紀90年代,兗州礦業集團高層去東北一個資源枯竭的礦務局開會時,見到煤礦職工的孩子衣著破爛,靠撿礦渣為生,這種礦山資源枯竭、職工生活無著的情景,促使兗礦集團下定決心發展非煤產業。
這一時期,中國政府對于環保要求日漸提高,單靠出賣資源性產品獲利,企業的利潤空間逐漸縮小。此間,國內煤炭企業紛紛涉足煤化工這股熱潮。
早在上世紀90年代,中國煤炭科學研究院(煤制油項目的發起單位)副院長張玉卓在兗礦集團掛職、擔任副總經理,煤變油項目由此在兗礦內部萌生。
“煤制油”的產業化在全球只有南非薩索爾公司獲得了成功,兗礦集團高層曾多次遠赴南非聘請到了這家公司的副總工程師孫啟文。孫的回國使得兗礦成為了中國掌握煤制油間接液化技術的唯一企業。
根據規劃,兗礦煤變油總投入約1000億元人民幣,預計在2020年左右可實現年產1000萬噸的油品。項目共分兩期,一期工程計劃于2013年建成年產500萬噸油品的規模,需資金500億元。其中前期示范工程,包括一條年產100萬噸油品的生產線,投資約為120億元。
這是兗礦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投資。談起項目未來的前景,孫啟文十分樂觀:陜西的開采成本較低,兗礦每噸煤的開采成本只有50-70元。每噸油需要4.2噸煤,兗礦每噸成品油成本不到2000元。這大體與30美元/桶的原油進口價相當,煤制油的前景巨大。
- · 【專欄】陰晴未定的中澳關系 | 2009-09-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