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觀】改變日本的選舉

這次選舉，改變的不只是一個黨，而是整個的體制。

《經濟學人》/文 日本是個體面、有序而且實行平等主義的國家。雖然它在經濟上經歷了一段低迷的時期，但這個國家在很大程度上依然繁榮。它的兩個主要政黨的不同政見，經常是難以區分開來的。兩黨的領導都是前首相的孫子。在8月30日的普選結果出來之后，兩黨都沒有大肆聲張。所以，將這件事寫成是舉世矚目的事情，是一件很有誘惑力的事情。

或許這將是一個錯誤。這次選舉，民主黨打破了自民黨半個世紀以來的權力統治，標志著日本戰后政治系統的遲到的崩潰。問題在于，在此基礎之上，將會發生什么？

有三個理由讓我們相信，這次選舉標志著一個巨大的轉折。首先，是民主黨勝利的規模。1993年的時候，自民黨曾經失利過一次。但它依然還是很容易的占據了多數的優勢，而且在11個月之內就再次掌權。今天，自民黨卻是敗得一塌糊涂。在議會下院的席位中，它只保住了所有480個席位中的119席——之前的數字是300席。而民主黨則獲得了308席。

其次，拒絕自民黨，是日本政治文化改變走到頂點的象征。作為冷戰時支持美國和支持商業的結果，在過去的20年時間里，自民黨被消費者利益和非營利性組織緩慢的挑戰它的家長式作風給削弱了基礎。1990年代的選舉改革，引進了單一席位選區制（single-member district，這是美國現行的聯邦和州議員的產生辦法，即每個選區有一個議員名額，競選中獲簡單多數票的候選人當選。單一席位選區制意味著，在一個選區只能有一個政黨獲勝。與此相對的是比例代表制proportional system)。這種體制幫助創造了一個能夠贏得自民黨的反對派。

第三，通過推翻自民黨，日本的選民們拋棄的不只是一個政黨，而是一整個體制。自從自民黨1955年創立之后，日本的政黨“鋼鐵三角”、官僚主義和商業形式經歷了大規模的發展，而且它還非常有效的帶來了好處：針對大型商業的廉價金融、建筑公司們的合同、工作的工作、給予農民們的補貼，以及自民黨機器的重新獲選。

但是，隨著稅金變成最高的出價者，腐敗也變得橫行起來。自從1980年代開始，增長開始緩慢起來，而這個系統也變得太過于僵化以至于不能夠進行改變。選民們開始提出越來越多的要求。公路、水壩以及臨時性、低收入的工作，此時已經不再能夠滿足人們的要求。人們希望獲得的，是一份事業。他們想要醫生、療養院以及體面的學校，這些能夠讓年輕的家庭不必一定要搬遷到大的城市，不必僅僅把老人留在身后。而且，他們希望能夠擁有這樣的信心——即便是他們增加養老金，政府也依然能夠承擔的起。而在一個國家債務已經接近GDP200%的國家里，這并不是一件確定的事情。

一茬又一茬的自民黨政府，都沒有能夠滿足這些要求。因為，政府經常會是整個三角形局勢中最弱的部分。大臣們最好的主張，也被官僚主義或者是政黨內部存在著的權力關系的網狀結構給破壞了。因此，選民們對于舊體制的拒絕，為的是支持一些對于日本來說是非常不熟悉的東西：一個公開而且負責任的政府。

創造這樣一個政府的巨大責任，落到了鳩山身上，他按照慣例將會在9月16日被指定為首相?，F在尚不清楚的是，他個人或者是他的政黨是否適應這份工作。對于這些即將掌握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權力的這些人來說，人們——即便是選民們——對他們的了解也是令人感到震驚的少之又少。

在野的自民黨之前對于權力過于傲慢，它所認為的日本社會是——很多日本人依附于這個政黨，而且很怕失去它。相應的，它也就拒絕了力促改革的前首相小泉純一郎所提出的自由市場版的改革計劃。這種左翼、傲慢的傾向解釋了這個政黨在自由化和解除醫療及其他領域里管制問題上的傲慢態度。而后者能夠促進生產、幫助創造需求和工作崗位。而這些都是日本所迫切需要的東西。自民黨還制造了溫和的在軍事基地及日本艦隊問題上的反對美國的聲音。單純的一個市場經濟是自民黨所接受的，但是一個美國式的市場社會，無論多么理想，它都不想要。

對于西方的傾聽者們來說，這些說法中的一些部分令人擔憂。然而，執政的民主黨，或許將不會如同人們所認為的那樣令人恐懼。民主黨已經開始了緩和它的外交政策，用有技巧的預言來平緩美國的擔憂。而它的大經濟的觀念，雖然按照日本的標準來說是相當激進的，也受到了廣泛的歡迎。自民黨關心的是生產者們的利益，而民主黨則宣稱它將把消費者的利益放在首位。民主黨還表示，它所掌舵的日本經濟將不再是出口導向型而是變為國內需求型。這些保證，再加上一個更加強健的社會安全網絡，以及就業率的提高，或許將會幫助日本緩解一部分通貨膨脹的壓力，這種痛苦，已經縈繞日本太久了。

官僚主義及預算

但是，所有的這些，都依賴于鳩山先生的第一個任務完成的如何：重新改革政府。他的起步擁有優勢。跟自民黨不同，在制定政策的時候，民主黨政府不需要去對抗黨派的權力結構。因此，這一屆內閣將變得更加有力，也更加可依賴。

挑戰將在對付官僚主義領域里展開。鳩山先生將必須做到一碗水端平。一方面，民主黨需要變得負責任，而且承諾去打破它所獲得的官僚主義支持。另一方面，假如它想要實施好的政策的話，它又必須去籠絡官僚主義體制之內的人才。尤其是在民主黨內的政客大多仍是少不更事的狀況之下。

在他們剛剛離開的時候，鳩山先生如何激發或者貶斥這些人才，將會早就或者毀掉民主黨。關鍵性的戰斗將發生在現在以及今年的12月份，也就是起草2010年財政預算的時候。大臣們已經開始在提交他們的支出計劃，這其中也包括給予特權階層的好處，他們希望能夠依然像往年一樣，享受到政治失明癥的好處。民主黨承諾說了，要一樣一樣的，從零開始重新編制預算。而這，對于新政府來說，也將是一個機會。它能夠顯示出自己不是像反對黨所宣稱的那樣不檢點。

日本之前還有其他的機會進行改革，但它最終都沒有完成。言歸正傳，在改革日本如何治理以及重啟經濟方面，鳩山先生也并沒有得到什么太多的寵愛。他首先要進行判斷，然后對問題進行設想。非常希望他在這兩個方面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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