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民族主義回潮

魔鬼再次降臨，為了埋葬它，奧巴馬需要擔起重擔。

處理一次像今天這種程度的經濟危機，需要的并不是大刀大砍和紙上談兵，相反，人們應該小心翼翼的以實用主義的態度來應對。政府應該通過提供信用擔保，或者給身陷困局的銀行們注資以支撐起整個信貸市場嗎？也許兩者都需要。什么樣的經濟刺激計劃是最有效的？每個國家的答案都不相同。銀行應該被國有化么？是的，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人們必須這么做。只有笨蛋和游擊分子才會毫不挑選的把任何一種方案徹底的接受（或者拒絕）。

但是，在現代歷史上最為黑暗時期曾經出現過那種邪惡的現象，又再次出現了。這需要我們給與其一種與以往不同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回應。經濟民族主義——要求把工作和資本都留在本國——不僅會將這次經濟危機政治化，還會使得全球經濟淪落到大衰退的境地。假如這種思潮不再次立即在萌芽時分就被鏟除掉的話，隨之而來的后果，將不堪設想。

背后的魔鬼

貿易鼓勵各方能夠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而正是這給大家帶來了繁榮。雖然有著無數的問題，但是全球資本市場仍然能夠比本國資本市場更有效的配置資本。經濟合作鼓勵信心，而且提高安全。雖然有著這種種好處，但是今天全球化的經濟依然遭到了攻擊。

美國國會正在激辯新的經濟刺激計劃，因為目前的極端形勢要求政府必須動用公共資源投入到公共建設工程中去。早些時候，美國新財長加特納指控中國“操縱”匯率的說法引起了中國的強烈不滿。從全世界來看，汽車企業們正在不斷的游說政府提供幫助，而有些的確已經獲得了幫助。從印度到厄瓜多爾這些國家的為數眾多的工業，也希望能夠得到它們政府的幫助。

銀行業中的經濟民族主義形勢最為嚴峻。在法國和英國，拿出納稅人的錢來幫助境況不佳的銀行們的政客要求說，這些錢只能借給本國人。既然銀行們現在已經全面的收縮了信貸，這樣的要求就意味著還不如把所有的錢從哪里來在放回到哪里去。除此以外，監管者們也正在考慮如何做到舉國一致。瑞士現在很喜歡提供國內貸款，它根本忘記了，假如從全局上來看把外債考慮在內的話，這些資本本來應該是應該成為銀行們的儲備資本的。

那些對本國產業及資本進行保護的政府們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保護就業崗位。全世界來看，隨著恐慌日益加劇，工人們不斷的要求得到來自政府的幫助。英國的罷工者們拿著戈登布朗話里面的病句來反攻他，他們不斷要求布朗政府做到“英國的工作就應該給英國的工人”。在法國，有超過一百人從1月29號開始罷工，他們走上街頭游行，要求工作和福利。在希臘，警察們為了控制那些要求更高補貼的農民，已經使用了催淚瓦斯。

圍繞著經濟民族主義產生了三個爭論：從商業角度來講，它是否是正當的？從政治角度來講呢？它是不是會持續很久？首先看看第一個問題：一些傷痕累累的銀行們復歸國內市場之后會有更多的安全感，因為它們對這里的風險和收益都有著清晰的認識。但是政府對這種趨勢應該是反對而不是鼓勵。有關第二個問題，政客們把來自本國納稅人的錢投降本國內的建設，這是一種合理的說得過去的舉措。但是這種合理性只能夠維持到成本沒有上升到過分高昂之前。

不管怎么說，這種行為將付出高昂的代價。而有關第三個爭議——保護主義不回走的太久——是一種異常危險的過于自滿的想法。事實的確如此，任何一個理智正常的人都會嘲笑里德斯穆特和威利斯哈里斯的做法，正是這兩位議員提高美國關稅的立法使得1930年美國的大衰退陷入了更為惡化的境地。雖然理性的人們在那個時候就希望能夠阻止他們的做法，但這些人并沒有成功：1028名經濟學家簽名請愿希望反對這項議案的做法最終失敗了。毫無疑問，與那個時候相比，全球貿易供應鏈變得更為復雜，也更加難以生生切斷。但隨著民族主義踏上征程，再合理的商業邏輯，也將被踩踏在它的腳下。

這樣的直接后果是，那些相關的新興出口國家的經濟將會承受更大的壓力。自從1982年以來，全球貿易今年也許會首次遭受大幅度的衰減。2007年的時候，投向新興市場的私有資本凈值的峰值達到了9290億美元，今年這一數字很可能會下滑到只有1650億美元。即使沒有來自政策方面的破壞，全球化也正在遭受現代歷史階段上最為嚴峻的逆轉“寒流”。

隨著支持減少市場開放的呼聲越來越多，政客們知道他們必須做點什么事情。而那些原本制定時本來預想著會對本國有益的政策，將在不經意間蠶食掉全球市場的份額。去年愛爾蘭支撐銀行系統的做法，就將資本從不列顛吸收了過去。美國計劃著想要按月監視本土銀行放貸狀況的做法，將鼓勵人們將資本借給本國而不是全球的其他國家。隨著每個國家都只想著拯救自己，他們將會彼此給對方帶來危險。

最大的問題是：美國將會做什么？在這場危機進行中的某些階段，美國展示了一些它的做法——它同意了向那些需要資本的國家提供美元幫助，美國還在拯救保險業巨頭AIG的時候為它與歐洲銀行簽訂的合同提供了擔保。但是此次經濟刺激方案中的“購買美國貨“（Buy American）的提法是一種相當驚人的國家主義做法。即使是短期看來，就跟斯穆特哈里曾經證實過的那樣——這種做法也不可能提高美國人的就業率。因為來自外國的報復將會不可避免的使出口業失掉更多的工作崗位。而政治上的后果將比經濟后果要嚴重的多，因為這將給全世界發送這樣一個悲慘的信號：“開放市場冠軍”美國，現在打算單干了。

行動的時機到了

奧巴馬表示過他不喜歡“購買美國貨”的說法（而這一規定在參議院版本的經濟刺激計劃中已經變得緩和了）。這的確不錯——但還不夠。奧巴馬先生應該徹底否定這一發案，直到這些規定被徹底剔除之前。不僅如此，他還要走得更遠一些，而要做到這一點，他應該擁護以下三個原則：

原則一：合作。尤其是在援助方案中尤其應該體現這一點，就像去年美國幫助拯救富裕世界的銀行時所做的那樣。雖然各個地方的具體做法可能會存在著一些細節上的差異，但是國家級別的刺激計劃應該建立在普世的基本原則之上。協調一致的經濟計劃不僅會帶來政治上的好處，經濟上也會大有收獲，后者的益處甚至可能比前者還要大。

原則二：忍耐。每一個國家的經濟刺激方案都應該積極支持開放市場經濟，雖然這也許會給外國帶去很多好處。同樣的，與其祈求鄰國提供資本幫助，金融監管當局還不如在國際的層面上放開跨界的銀行業務，從現在開始，它們就應該為本國的信貸設定目標，而且考慮到長期的后果來制定規則。

原則三：多邊主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發展銀行們應該幫助解決新型市場資本不足的問題。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這些國家們需要合理的基礎設施和資源。假如說成員們都能完成多哈談判并且貫徹它們去年在G20峰會上有關擱置貿易懲罰的承諾的話，世界貿易組織就能夠幫助它們建立合理的貿易系統。

當經濟爭端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加劇的時候，什么能夠說服國家們放下手中的貿易武器？美國人的新領導階層是唯一的機會。當危機來臨的時候，國際經濟體系依賴于有一個保證人來反抗它。19世紀的時候，是英國扮演了這一角色。兩次世界大戰中間的一段時間之內，太多的人遭受了極其悲慘的命運，整個危機的結果也并不讓人樂觀。一部分是出于這個原因，美國人在二戰后用勇敢的擔當了構建一個新秩序的責任。

再一次，拯救全球經濟的重任需要美國人來承擔。奧巴馬先生必須表現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假如說他的確已經準備好了，他就能夠反抗任何諸如“購買美國貨”這樣的提議。假如他還沒有，美國和世界的其他地方，都將深陷困局無法自拔。

《經濟學人》/文焦建/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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