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禽流感
經濟觀察報 記者 魏黎明 截至3月16日，廣州市宣布，在該市13日發生的禽流感疫情中，未發現有人感染禽流感。
禽流感疫情在大城市中心區暴發，這在近年還屬首例。廣州市動物防疫監督所所長彭聰為此小心應對，而包括疫點金花新市場的檔主在內的普通市民，在經歷最初的驚慌后很快復歸平靜。
疫情
又一只！同樣雞冠發紫，眼睛突出，眼角似乎有膿……謝惠蓮盯著垃圾桶里越積越多的死雞，心里開始發毛。
“不會是禽流感吧？”她在心里念叨著這個熟悉的名詞，一邊招呼其他檔主過來看。
在廣州市荔灣區金花新市場，謝惠蓮經營著兩個蔬菜檔口。市場位于一個老城區，人口稠密。3月13日上午7時許，她檔口對面的兩個檔口開始往外扔死雞，一直到上午9點左右沒停過，100多只死雞在圾桶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謝惠蓮趕緊將情況報告給市場管理處。大約30分鐘后，一群戴著白手套的人沖進市場，將死雞全部封裝清走，并對現場消毒。
就在謝惠蓮報告約1個小時后，廣州市動物防疫監督所所長彭聰接到電話，下屬向他報告了這一情況。彭聰馬上聯系荔灣區動物防疫監督所，得知已有專人前往現場調查。
剛剛過去的一個月，全國共發生3起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死亡病例，其中就有廣東汕尾一例。彭聰不敢怠慢，隨后派下屬到金花新市場取樣。
當天下午1時許，10只死雞樣本被帶到廣州市動物防疫監督所，檢測馬上進行。
解剖，速測試紙檢測：陽性；熒光檢測：陽性。
“這時候就已經懷疑是高致病性禽流感了?！迸砺斦f，接下來的細致檢測更加支持了他的這一判斷。
檢測一直進行到晚上7點多鐘。隨后，死雞樣本送至廣東省動物防疫監督所作進一步檢測。
很快，廣東省動物防疫監督所也得出檢測結果，印證了彭聰的結論。14日一早，死雞樣本經飛機帶至位于哈爾濱的國家農業部禽流感參考實驗室。
按照規定，禽流感疫情必須由國家農業部確診并發布。但是，廣州顯然等不及了。
事發之后，廣州農業部門當即令金花新市場所有雞只停售。市場內全部雞只撲殺，無論毛雞、光雞均作無害化處理?！皥詻Q撲殺，即使錯了到時再補償也在所不惜?！迸砺斦f。
眼見這么大陣勢，謝惠蓮的擔心似乎正在變為現實。市場內人人自危，彌漫著一股緊張氣氛，而謝惠蓮當天也根本沒做什么生意。
更大的陣勢正在廣州全市展開，彭聰的人對金花新市場半徑3公里范圍內的109個家禽檔口進行防疫檢查，范圍并最終擴展至全市4576個家禽養殖場。
13日當晚，廣東省農業廳召集相關部門開會，研究對策。此前，死雞溯源工作也有了結果，發病的雞只查明全部來自廣東佛山南海區的一個批發市場。
這一結果在第一時間通報至佛山市，由廣東省農業廳統一協調行動。14日凌晨，佛山市在病雞源頭的市場撲殺2000多只雞。
16日，農業部確診廣州H5N1亞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香港宣布，暫停自廣東指定區域進口活禽鳥進港。
此時，廣州以及佛山經過一系列緊急措施，宣稱已基本控制疫情。當地政府部門亦宣布，未發現人傳染禽流感。
兩個角色
處于風暴眼的金花新市場，平靜得令謝惠蓮煩躁。整個金花新市場內，最初的緊張空氣漸漸變得焦躁起來。
在滿滿當當蔬菜擺著的案板上，謝惠蓮隨手抓起一大把蔥，大聲說：都黃了、爛了。
這是前幾天進的貨，隔了近兩天還剩下一大半。西洋菜，平常每天進300斤，現在每天進150斤。各種蔬菜都要比周邊市場便宜，還賣不出去，生意受影響起碼六成以上。
今年55歲的謝惠蓮看上去要更老一些，一說話就露出掉了半邊牙的上牙床。每個月，她能夠從街道領取100元補助，此外一家生計就全靠金花新市場的這兩個檔口。
為證明禽流感并沒有對她造成傷害，謝惠蓮舉起右手臂，一邊揮舞著，一邊說，我既沒感冒也沒發燒，一點事都沒有。她一再要求：“幫我們多宣傳宣傳，現在市場一點問題都沒有?！?/P>
情況似乎確實如她所說，在金花新市場，沒有看到有人戴口罩。而在一街之隔的興隆市場等周邊市場，依然可以看到有檔口在賣雞。
但對彭聰來說，過去的幾天卻異常緊張。疫情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中心區暴發，這在近年還是全國首例。
在初步檢測之后，彭聰建議迅速撲殺，并在嚴格的防疫檢查后區別對待周邊其他市場，并不是一味遵照農業部的預案予以統一撲殺，從而避免了更大的恐慌和損失。
現在，彭聰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3月18日，作為廣州市防控高致病性禽流感專家組副組長，他參加了疫情討論會。專家一致認為，當前未發現禽流感疫情高發跡象。雖然此次發生的禽流感病毒濃度較高，但國家禽流感參考實驗室檢測結果也顯示，病毒并未發生變異。
讓彭聰始終不放心的是，廣東人買雞、吃雞的方式容易造成禽流感傳人危險。廣東等地區的人們喜歡吃雞，而且喜歡買活雞，并當場宰殺以圖新鮮。此外，粵菜當中著名的白切雞，更以骨髓帶血為正宗。
謝惠蓮可管不了這些，她1988年就賣菜，之前生意一直不好，直到對面開了3家雞檔這個市場才旺起來。在廣東等地的肉菜市場，賣雞的檔口往往生意興旺，金花新市場也不例外。
“誰知道現在雞檔又死了?！敝x惠蓮忿忿地說，似乎忘記了這正是她的報告所導致的。對此，她的解釋是，“那時候保命要緊嘛”。
現在，她又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同樣為她的同行們所希望。事發后第3天，香港某電視臺記者站在被關停的雞檔門口，面對著鏡頭說“現在都還能聞到死雞味”，馬上遭到檔主們的大聲咒罵。
“香港人有錢佬，當然惜命啦，我們不一樣?！敝x惠蓮的解釋更加直白。對她而言，在沒有禽流感的日子里，生活要繼續下去。
而彭聰卻時常感到 “坐在火山口上”，“不敢保證不會再發生疫情?！彼f。而且，他至今沒有看到相關科學研究能夠揭示禽流感傳人以及造成傷害的奧秘。為此，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全球，禽流感正在制造越來越大的傷害。據統計，禽流感自2003年在亞洲暴發以來，全球共有373起確認感染H5N1型高致病禽流感病毒的病例，其中236人已喪命。
謝惠蓮依然煩躁，但她認為，用不了多久市場就會重新熱鬧起來，因為“雞還是要吃，日子還是要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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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場的香港
3月11日，香港小學生羅浩明的父母被告知，他們7歲的兒子已經死亡，這是最近一個月香港因出現流感癥狀死亡的第三宗個案。此前香港大規模暴發的流感被聯想到與禽流感相關，后來世界衛生組織的專家否認了這種關聯。
截止到3月11日，流感已經影響到香港15所小學、4所中學、6所幼兒園、屯門醫院和一所殘疾人士院舍。繼屯門區7歲男童不治之后，香港食物及衛生局很快又證實接獲幼童因流感癥狀死亡第四宗個案，并于12日深夜宣布全港小學、幼兒園以及特殊學校等從12日開始停課，為期兩周，以減輕校內傳播流感，以及讓香港政府收集數據了解現在的流感情況。由2月5日至停課前日，香港累計感染流感人數超過550人，涉及60多所學校及院舍。
香港衛生防護中心總監曾浩輝說，全港小學幼兒園停課后，流感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目前部署在復活節假期后復課。
（本報綜合英文虎報等相關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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