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革命”成功一半？

經濟觀察網 評論員 張衛華 美聯儲奉行陣前不換將的古訓，奧巴馬提名再給伯南克一個任期，既是對這位“反通縮斗士”的肯定，也是對“伯南克革命”最終成功寄予的厚望。

一年多來，伯南克祭出的革命性舉措已經讓美國經濟“避免了另一次大蕭條（奧巴馬語）”。如今，美國經濟的曙光乍現：三季度很可能實現正增長。

果真如愿，至少伯南克在自己首個任期內是成功的——就應對危機而言，本來他可以就此“功成身退”，回到象牙塔繼續傳道解惑。領命下一個任期，意味著他要對美國經濟復蘇的速度和可持續性操心，更要對美聯儲政策退出時機和保持獨立性負責。

接下來的一個任期將檢驗“伯南克革命”能否最終走向成功。

反通縮斗士

迄今為止，美國研究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的學者中最權威的當屬已故經濟學大師米爾頓?佛里德曼了，他的經典著作《美國貨幣史》從貨幣存量的角度展現了美國自內戰以來波瀾壯闊的百年經濟史，更重要的是告訴人們一個經典結論：貨幣很重要！

就“大蕭條”研究成就而言，伯南克應是僅次于弗里德曼的二號人物。但他比后者更幸運，因為他能夠在這次危急中踐行自己的學術理論?？傮w上，兩人在“大蕭條”問題上學術觀點一致。換言之，兩人都同意當年美聯儲出的是“昏招”：貨幣緊縮加劇了危機。

伯南克用出其不意的“猛藥”取代了歷史上的“昏招”，而且力度和速度前所未有，15個月內將聯邦基準利率從5.25%降至零。雷曼兄弟倒臺后，實施激進的“定量寬松”政策，就是他倡導的“直升機撒錢”，今年3月宣布購買3000億美元國債計劃。

盡管在花費納稅人巨額資金拯救“大到不能倒”的金融機構上飽受詬病，但這些舉措最終讓金融市場企穩，并逐步恢復整個金融系統的機體健康。

作為反通縮的鷹派人物，伯南克的上述措施無論在實踐上，還是學術理論上都具革命性。比如，傳統的貨幣政策理論認為，一旦利率降至零后，貨幣政策便無能為力了，央行也就失去了進一步刺激需求的能力。

伯南克在多年前的一個演講中稱，央行可以采取“非傳統”政策手段繼續刺激經濟。這一年多來的實踐便是對他的理論的最好驗證。

從各項指標看，伯南克的反通縮“猛藥”療效相當好，而且正在促使美國經濟進入復蘇的通道。

成功了一半？

當然，是藥三分毒，何況還是“救命”的非常規藥，長期服用后患無窮。首先在其激進政策下，美聯儲自身的資產負債表急劇擴張，資產規模從不到1萬億美元到2.3萬億美元，重要的是里面包含大量的“有毒”資產。未來，在給其他金融機構“解毒”后，自身的“消毒”將是不得不面臨的現實。

這就牽扯到了美聯儲政策退出的問題。根本上并不存在退與不退的問題，而且何時退出的問題。伯南克在相關聽證會上表示，經濟復蘇后美聯儲就會擇機退出，甚至提到了未來加息的問題。

不過，過早退出必將傷害到并不穩固的經濟復蘇，甚至出現像“大蕭條”時期那樣的反復。而過遲退出同樣貽害無窮，現在美聯儲大量印鈔已經加劇了通脹預期。實際上，這次危機的根源之一也是源自之前的長期低利率政策。

雖然不想扼殺經濟復蘇的“綠苗”，但伯南克也絕不愿意冒讓美國經濟若干年后再來一次大危機的風險。

事實上，沒有及時對導致此次危機的資產泡沫出手，正是反對伯南克連任的一個重要理由。

據報道，美國政府未來10年將舉債9萬億美元。即使現在，美國政府的債務已經是歷史上最大一筆賬單了。因此，如何保持自身獨立性，不淪為美國巨額債務的“埋單者”同樣考驗著伯南克的智慧和政策。

說到底，伯南克的最核心任務仍然是讓美國經濟在擺脫“大蕭條”風險后步入正常發展軌道，否則，“伯南克革命”頂多算是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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