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的文化系譜

經濟觀察報 沈小風/文 有一個笑話，講的是美國人和法國人相互嘲諷：美國人嘲笑法國人，說法國人往上數，數到爺爺那一輩就亂了。這是揶揄法國人風流成性。法國人嘲笑美國人，說美國人往上數，數到爺爺那一輩就沒有了。這是取笑美國人歷史短暫。有意思的是，如果把好萊塢看成是美國的一個家族，那么這個家族不僅往回只能追溯到爺爺那代，而且關系也很混亂?？墒?，偏偏就有這么一本書，要把好萊塢這個家族血統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這就是法國電影評論人讓-盧普·布蓋的《好萊塢：歐洲電影人之夢》。

為什么只談歐洲和好萊塢的關系呢？誰都知道歐洲和美國的文化淵源，了解歐洲電影和好萊塢的密切關系，也大致能夠琢磨出當年歐洲電影對好萊塢的貢獻。畢竟媒體已經報道過很多傳奇故事：英國人卓別林離開倫敦到美國去發展，后來成為著名的喜劇電影大師；好萊塢把瑞典人英格麗·褒曼請到美國來拍片，制造了一個非常受歡迎的大眾偶像。其實這只是歐洲電影和好萊塢交往中幾個很小的事例，冰山一角而已。隱藏在水面下的，還有導演的流動、不同形式和風格影片的交融等等，其中錯綜復雜的程度完全可以用“亂輩了”來形容。要是能夠把這些事都講清楚，好萊塢的家譜也基本上說明白一大半了。

一旦涉及到好萊塢的電影，就有很多人只談風月，不談正事，畢竟有那么多千嬌百媚的影星，畢竟有那么多悲歡離合的故事。但是《好萊塢：歐洲電影人之夢》卻根本不去沾那些花邊的逸聞軼事，而是用一副嚴肅的面孔來談這段歷史?？赡茏髡呙靼?，做類似于修家史的事，用娛樂的態度還是靠不住的。再則，好萊塢電影非常娛樂，好萊塢電影的背后卻并不一定都很娛樂，有時候甚至有點心酸。讓-盧普·布蓋這本書披露，歐洲電影人大量進入好萊塢的第二次浪潮和第三次浪潮，其實是和“種族屠殺”、“政治避難”這些字眼聯系在一起的。后來歐洲電影人的回流，也和美國“麥卡錫主義”盛行時的政治清洗有關。

流落美國的歐洲電影人或許各有各的心酸，但造成的結果卻都是一樣的，他們的到來促成了歐洲文化傳統和好萊塢的聯姻，孕育出了新的電影。這本書很詳細地記下好萊塢電影的文化血脈：參與電影制作的人形形色色，包括了德國人、北歐人或者拉丁人；制作的手法五花八門，一般是全面移植、完全本土或者相互雜糅；影片類型也是各有專攻，分別有喜劇片、犯罪片或者歷史片。導演也還是那個導演，故事也還是那個故事，可是一到了好萊塢，星星就不是那個星星，月亮也不是那個月亮了。好在傳統一直都在，基因也沒有改變，所以看到了美國式的《風月俏佳人》，就想起了德國式的《三人小夜曲》，很俗很浪漫；看到了現在的班德拉斯，就想起了當年的華倫天奴，很帥很迷人。

給一個關系復雜的家族修家譜，往往會費很多功夫，要是再遇上家族有成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修訂者就只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上去判斷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系了。好在作者讓-盧普·布蓋看過太多的影片，但他還是花了不少精力，去分析許多好萊塢老片的導演、故事、演員、影像、音樂和文化背景。很多歐洲導演來到好萊塢，表面上是在為這架賺錢機器工作，暗地都還想在電影里夾帶點從歐洲帶過來的私貨。所以本書的作者在面對一部電影或者一種風格的時候總是在問：它是德國的還是法國的？它是美國的還是英國的？

舊事還沒有完全了結，新的情況又出現了，家族還在不斷擴大，亞洲和拉丁美洲的電影現在也和好萊塢聯姻。不過在作者看來，這些新情況和歐洲電影人當年涌入好萊塢都差不多，所有想要在好萊塢取得成功的歐洲、亞洲、拉丁美洲的電影人，都必須按照好萊塢的規則玩“美國游戲”。因此，那些夾帶私貨的也好，專心工作的也罷，要想在這個家譜里有自己的名字，小心別把游戲玩穿幫就可以了。

• · 跌蕩一百年連載六 　|　 2009-11-24
• · 連載一：晉商之死 　|　 2009-11-23
• · 連載三：浮沉2 　|　 2009-11-20
• · 以小說之名“懷舊” 　|　 2009-11-20
• · 跌蕩一百年下卷連載五 　|　 2009-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