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格的兩個孩子

《抬高房梁，木匠們/西摩：小傳》

（美）J.D.塞林格/著人民文學出版社

2009年1月 17元

經濟觀察報苗煒/文 塞林格的作品《抬高房梁，木匠們/西摩：小傳》最近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故事里的西蒙，就是在短篇小說集《九故事》開篇《逮香蕉魚的最佳日子》里自殺的那個西蒙，也是塞林格筆下傳奇的“格拉斯家族”七個孩子中的老大。這七個孩子個個是神童。

這么一段介紹就夠讓人暈的了，不是塞林格迷根本就不明白這關系。即便是塞林格迷，也分成兩派，一派只迷戀《麥田里的守望者》，另一派對“麥田”并不感冒，他們更推崇《九故事》及其他短篇。在豆瓣上，就有兩個塞林格小組，那些把“麥田”當成“邪典小說”來尊崇的人被趕到一個小組，另一個小組是把塞林格當成小說大師來討論。

在我看來，如果沒有“麥田”，塞林格就沒啥地位，他那些短篇小說是不錯，但比他牛的小說家多了去了。正是因為有“麥田”，反而讓我對 “弗蘭尼和祖伊”、“西摩：小傳”這些東西百般瞧不上，因為“麥田”里的霍爾頓是個壞學生，而西蒙16歲考入哥倫比亞大學，20歲出頭就成了大學教授，在夏令營里就能寫長信討論宗教，那幫孩子都是人精，都聰明得要死，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霍爾頓。

2009年1月1日，是塞林格的90歲生日，我真不明白這世間有什么可留戀的，讓他這么起勁地活著，還搞什么順勢養生。他就沒有不耐煩嗎？也許有許多文學經紀人等著他死，盤算著怎么拿他的那些東西賣錢。但我覺得，納博科夫留下手稿，又告訴后人把它燒掉，趁著塞林格還有把力氣，自己要是寫了什么就自己燒掉吧。

在我看來，塞林格不是那個出了幾本書然后就跑到新罕布什爾州去隱居的作家，他是那個從紐約長途汽車站登上灰狗跑到西部的少年，頭上還戴著那頂破帽子。老塞隱居之后，把自己的靈魂都放在他創造的那些孩子形象上，神神叨叨的，跟喝了“童子尿”似的。

我想對90歲的塞林格說——你的書新近在中國出版了，我估計你對外面這個世界已沒什么興趣，但我們對你的興趣還保留著，這個興趣一半來自于對你的作品的持續閱讀，一半來自對你隱藏起來的形象進行形而上的探討，等你死球的時候這股興趣會達到高潮。我們必須這樣庸俗地傳播下去，非讓一幫還沒有變得庸俗的孩子繼續看你那本書，但我疑心，你可能更喜歡一些不那么愛看書的孩子，他們可能像西蒙一樣敏感，也可能懵懂無知，他們的確在麥田里四處游蕩，但是，你千萬別想再當個守望者了，你根本操不起那個心起不了那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