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園中怎知春色如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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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突然進入大眾的視線應該要從從白先勇的 “青春版”《牡丹亭》開始,自那之后,“青春版”如同成了昆曲里新增的專屬名詞,演員年輕,扮相俊美,更貼近戲里杜和柳的年紀。對“青春版”《牡丹亭》的評價也莫衷一是,但是它的確起到了最基礎的推波助瀾的效果,就算沒有讓人認識到昆曲的“風雅”,但是聽過一兩折子戲,能聊上兩句昆曲,也變成了件時髦事情。又有前年在保利劇院連演了三天的 《桃花扇》,今年的全本《長生殿》,有人真坐得住,堅持從頭看到尾。除了這些大戲,北京南新倉的餐館“皇家糧倉”就已經開始在吃飯之余安排昆曲的演出,只是戲碼經年不變,只有“不到園中怎知春色如許”的兩出《牡丹亭》。之后不少餐廳和活動主辦方也漸漸效仿,西式的香檳推廣,掙了大錢的私房菜開新店,公司的歲末聯歡,都要加唱兩出昆曲,算是“堂會”,紛紛攘攘里可能沒法安靜下來欣賞昆曲的精妙,和著食物囫圇吞下,昆曲確乎和奢靡搭上了調。不過這樣的狀況也似乎恰好是對應了昆曲的大致狀況,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是中國文化里的好東西,可在拿來用時又沒有底氣或者自大亂來,昆曲的 “好”變作抽象意義上的“好”,不在唱腔,不在身段,只在眾口一詞的“好”字,什么是風雅,什么是附庸風雅,看戲的人自己心里也未必分得太清楚。
北昆是很重要的昆劇團,可是即便是有演出,也是今天一個劇院,轉幾天又換一處。各地的昆劇院也曾陸續到北京演出,這個舊日皇城最大風格就是大和堂皇。戲曲到底不同于歌劇,也講排場,不過是個虛的排場,不講究實景,而且離得遠了看不真切。2007年梅蘭芳大劇院落成,國家大劇院也有戲曲演出,這樣的大劇場演京劇可能尚可,可是更精微的昆曲放置其間,表演怕是要全被舞臺吞掉。也是去年,江蘇省昆劇院和香港文藝團體 “進念二十面體”排新戲《臨川四夢》,地點在昆劇院里的“蘭苑劇場”,應該比較近似西式的劇場結構,但是空間小,觀眾看得清楚臺上一招一式,西式劇場的好處也在于安靜,既然已經丟了老習慣,能在這樣的環境里抱著學習和了解的心態觀看也有益處。蘭苑劇場幾乎天天有演出,這就更好,看戲越日常就越自在。
最近幾年,“百家講堂”講《論語》,講《三國》,講昆曲,聽眾越來越多。陳凱歌的《梅蘭芳》一定沒有《霸王別姬》拍得好,可一定比《霸王別姬》更應景。蔡明說如果放在前幾年,他大概也不會想到修個戲樓,聽昆曲也是最近的事,給他帶來啟發的是于丹講昆曲的薄薄一本小書,看完后“理解了昆曲的美”。蔡明的幾句話很有意思,“歐洲的文藝復興不是簡單恢復古典,中國也不會簡單復古。歐洲人重拾古希臘的自由精神,喚醒人們活力。而中國現在太浮躁,太野蠻,需要放慢節奏,需要靜心。隨著經濟的發展,一部分人開始可以慢下來,慢生活成為生活方式和品質提升的表現。我覺得最適合現代中國人的是魏晉南北朝時,士大夫的氣質。那時士追求的是精神的自由,言行的脫俗,氣質的超逸。文人的審美情趣追求高古、空寂、歸隱,親近自然的這種風格。在現在的商業社會,享受‘士’的生活態度,應該是精英階層品位的體現?!?
忽然想起黃宗江在 “蘇州昆曲傳習所”成立80周年時寫的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話:“我從事劇藝,一生力求雅俗共賞,但也要為雅俗分賞爭一席位?!奔热皇茄诺?,還是不要把它變俗了為妙,在經過了一個別別扭扭的好奇摸索階段后,也許更多人對昆曲的“好”的理解真的變得絲絲入扣。
近年北京地區昆曲劇目演出大事:
2008年11月 北京國際戲劇·舞蹈演出季開幕式演出——時尚昆曲大都版《西廂記》。2008年4月 全本《長生殿》在北京保利劇院上演。此為連臺本戲,由《釵盒情定》、《霓裳羽衣》、《馬嵬驚變》、《月宮重圓》四本組成,為明清“傳奇”中篇幅最為浩瀚的劇目,累計演出10小時。2007年5月 由導演林兆華擔任藝術總監,號稱“復歸明代演劇方式”的廳堂版《牡丹亭》在皇家糧倉首演。與“青春版”《牡丹亭》不同的是,“廳堂版”將把皇家糧倉作為一個長期駐演場所。2005年 由白先勇改編的青春版《牡丹亭》在北大首演獲得成功后,開啟了在內地幾十所高校巡演的盛況。2001年 昆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定為“人類口述非物質文化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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