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王雋/文 五一假期的前一天，在小職員們都沒心思工作的下午三四點鐘，有那么幾位總裁坐在北京九朝會古色古香的戲臺底下，認真地聽了一段古琴，聽演奏家講述這把造于唐代、價值連城的琴高音與低音的特色以及它出訪四處發生的奇聞異事，“造它的時候，李白55歲，杜甫44歲，所以，它遠遠不止當初拍賣時345萬的成交價?！?

臺下坐著的，有泰康人壽的陳東升、IDG的合伙人李建光、中澤嘉盟投資有限公司的吳鷹、科寶博洛尼的蔡明和長江商學院的院長項兵，他們沒有像以往你看到的發布會那樣來去匆匆，上了臺講完了話就忙著要中途離場，他們坐著聽了一會兒琴，聽了一會兒《逍遙游》，也上臺聊了自己的感受。這不是上課，只是中國總裁藝術課程高級研修班的新聞發布會——也就是我們熟悉的“總裁班”，只不過，這個班老師講的不再是那些營銷案例，而是藝術。

讓感性思維影響商業

《中國企業家》的社長劉東華說起一件小事，幾年前他曾跟李書福建議過，吉利的車標太難看了，找個人重新設計吧，當時李書福笑著說，“改它干嘛，賣出去了就是好看?！焙髞?，收購沃爾沃成功，李書福這才從自己做起，穿起了名牌西裝，注意起外表來。

讓“一把手”們都坐進來，聽聽琴棋書畫，學習藝術史，“因為企業的氣質是他們說了算，希望通過學藝術，讓他們有更敏銳的直覺，也讓整個企業不管從LOGO還是員工的氣質，都有一個提升的可能?！敝軐幒苈斆?，這個班的發布會選擇的參與者，大多是極有藝術修養的一把手。

陳東升在做泰康人壽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都不再多談藝術，但是這并不妨礙泰康大廈的11層是一間小博物館一樣的前衛藝術展區——現在搬到了草場地，藝術品更豐富；也不影響他在非典時期拜訪了前衛藝術的代表徐勇得知拆遷的消息后，提案“保留798藝術工廠”，他喜歡中國書畫，也嘗試欣賞前衛作品，就算不能全部理解，他也愿聞其詳，在許多的媒體眼里，他仍然是可以用收藏家來定義的商界人士。在做中國嘉德時，他很慶幸不是貴族的自己能與高貴的藝術品打交道。藝術對于陳東升來說，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他坐在臺下，我想更多的意義在于，是作為一種是生活方式的典范來呈現的。就像他在會上所說，“平衡理性思維和感性思維，對于企業家做決策來說，是很重要的?！?

和陳東升一樣“有文化”的還有蔡明，他算是這場聚會的東道主，一切的藝術觀在九朝會就能看得出來——讓中式的風格更舒適，也加入了更多明快的色系，打破了傳統中式設計的單一和沉重。蔡明對中西方大體的文化脈絡相當清楚，在一次訪問中他曾一口氣不歇地對我講了整個設計文化發展的時間點和特征，而在前兩年歐式古典主義泛濫國內室內、家具設計界時，他仍然是堅持了要做“新古典”和“新中式”的理念，這源于對本土文化的理解，也有很大成分的直覺在里面。這些由多年藝術體驗積累下來的 “直覺”，被認為是企業家在做決策時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

就像長江商學院院長項兵談到的，在新的商業社會里，價格競爭在向價值競爭轉變，而企業面對的問題，也不單單只是獲取利益，在面對環境保護、社會責任感、企業形象等問題上，企業家需要轉變思維來應對變化，“這個時候，感性思維對商業的影響就凸現出來?！?

“以美育代宗教”

周寧是這件事的執行人，她在會場里來回穿梭，會示意古琴老師少說兩句，多彈會兒琴——看得出來，她是把這幫老師和學生攢在一起的人。

從小就學習琵琶、中阮，后來學服裝設計，念到了研究生，自己做了一家高端男裝店，“很多企業家最開始在我的店里買衣服，那時候專門做高端男裝的人不多?！敝笏ゼ~約進修，被當時紅遍美國的形象顧問吸引。因為親眼見過中國旅行團在機場鬧出的笑話，她決定把“形象顧問”帶回國內?！斑@是我們在參與國際競爭中，入場券沒有設計好，太難看了?！钡觊_起來了，總裁們的太太來了，但是周寧發現，內在的談吐和知識還是沒得到提升。關了這間店之后，因為對繪畫的喜好轉做藝術經紀，之前的男裝客戶變成了藝術品的客戶，也接觸了更多愛藝術、懂藝術的人，做了四年后她發現，不懂的人太多了。

她看到自己一路來所做的事，發現獨獨缺少了最重要的，就是藝術的教育。不管是購買“形象”還是添置藝術品，都需要自身對藝術有獨到的感知和鑒賞力，這些能力都來自于對整個文化脈絡的理解，看到一樣好東西，你會馬上想到，這是藝術史上哪個節點的作品，因為哪些背景而偉大，那個時代的印記又體現在畫家的哪一筆。

蔡元培先生在一百年之前 “以美育代宗教”的話點醒了周寧，也許老板們還需要些數字之外的東西，不管是幫助他們打開“審美”的右腦，做出更漂亮的選擇，甚至在買藝術品時，也可以有自己的見解，不再任由藝術經紀“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