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評論員 張邦松 北京市政府正在醞釀對于出租車行業的重大改革，近期出臺的《關于加強出租汽車管理提高運營服務水平的意見》中，此次改革的思路已初見端倪。跟以往小切口、線性思維的“整治”不同，這次改革的思路頗有頂層設計的色彩，希望能統籌考慮各層次、各要素，統籌解決出租車行業的存在的問題。

這是一個正確的思路，因為我們的改革首先是基于這樣一種共識，即北京的出租車是由若干問題結糾在一起組成的復雜的結，只解開其中一個，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因此，要解開這個結，我們就要將問題厘清，搞清楚哪些是根本性的問題，哪些是一般性的問題，根據問題的性質對癥下藥。

《意見》提出了一些具體的改革思路，如車輛經營期從無期改為有期；推行出租汽車企業專營制度；制定承包金改革措施，控制企業利潤水平，建立凈承包金動態調整機制等，當然，還有群眾最為關心的調整出租車價格。這些措施對于改善出租車行業的服務水平無疑是有幫助的。出租車行業長期處于壟斷地位，缺乏有效的市場競爭，同時也缺乏相應的激勵，所以從市場準入、企業管理架構調整以及價格方面做出相應的調整，都會起到積極的作用。

在這些措施中，唯一令人不敢茍同的就是對于企業利潤水平的控制。根據北京交通委發言人的說法，出租車業是涉及老百姓衣食住行的企業，不能以利潤為最大目的，單純追求利潤最大化。但這個邏輯是有問題的，把為百姓服務和追求利潤對立起來，這并不符合市場經濟的規律。從某種意義上說，所有行業都是為百姓服務的，但這并不妨礙那些有較高管理水平和市場意識的公司，追求自己正當的利潤。只是這種利潤不是靠壟斷地位巧取豪奪，而是向管理要效益，向經營要效益。

這其實就涉及到我們要討論的根本性問題，即改革的推動力在哪里。所有的改革如果沒有解決這個問題，都無法真正推行下去。出租車行業的改革，如果不能充分調動相關利益方的積極性，而只是靠政府之手去強推，必然會步步艱辛。在這次改革中，看上去司機和打車者都獲得了自己的利益：司機的收入可以通過提價有所增加，打車者雖然要付出更高的代價，但可能享受到更好的服務。但出租車公司并沒有從這次改革中獲得什么，相反，對他們的限制和束縛更多了，要求他們提高服務水平，還要控制利潤，我很難相信他們會成為改革的支持者。而他們對于此次改革的成敗，無疑又是決定性的力量。

更好的方式恰恰是此次制度設計的反面——讓市場更多地發揮作用，通過某種方式，讓所有的參與者都有機會享受改革的紅利。當然，出租車公司一直以來都是以壟斷面目出現在市場上的，背靠政府好乘涼，所以，首先應該打破這種壟斷，讓這些公司真正投入到市場中，根據市場規律調整自己的經營策略。當他們成為自負盈虧的主體之后，明確定位、改善服務、調整價格等工作都會順理成章地完成，并不需要政府太多地為之操心。政府則應該更多地從總量控制、行業規范，以及公共交通與出租車的統籌等方面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