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張昊 2月13日，在聯想2013年第三季度財報發布會上，聯想董事長兼CEO楊元慶向經濟觀察報透露，對摩托羅拉移動的整合已經開始了。雖然這項在1月30日達成的交易還處在各個國家相關部門的審查階段，“但交易一完成，我就要看到它的協同效應。”楊元慶已經向負責移動業務的聯想執行副總裁劉軍下了死命令。

按照主要市場國家對此類交易的審查流程，很可能在3月初（第一階段的審查多為30天，如果涉嫌壟斷，會進入第二階段審查），該交易就會獲批?？紤]到交易中涉及2000項專利，以及摩托羅拉移動去年高達9.28億美元的虧損額和極度萎縮的市場份額，聯想幾乎不可能受到太大的阻力。因此，楊元慶才迫不及待地要求劉軍“提前”接入摩托羅拉。

當然，董事會的壓力顯而易見，資本市場并不完全看好這筆交易，消息公布后的兩個交易日，聯想股票均大跌，有券商因此大幅削減聯想的目標價，降幅甚至達到15%。而楊元慶已經做出了承諾：最多在4至6個季度里，就讓摩托羅拉開始盈利。

楊元慶并不愿意透露正在制定的明年聯想在智能手機上的規劃，他只是說在2015年，聯想的手機要賣出一億部，預計在2013年將賣出5000萬部。

很顯然，他也預見到了危機，他選擇相對謹慎地對待接下來的挑戰。雖然聯想近幾年已經成功整合了NEC　PC、Medion、CCE等幾家收購過來的公司，但這些都是PC廠商，它們可以零時差地接入到聯想的體系中。而在摩托羅拉移動上，扭虧、盈利，繼而成為聯想手機下一個載體，所有的問題對于聯想來說，都是第一次。

禮物

在楊元慶看來，摩托羅拉移動是一個突如其來的“禮物”。因為直到2013年11月，也就是收購發生前的兩個月，摩托羅拉移動才被擺上貨架。此前，聯想最重要的收購目標是黑莓，去年10月，有傳聞稱雙方已經簽署了非公開協議，前者有權查閱后者的賬目。“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谷歌董事長施密特的郵件，問有沒有機會談一談？我立刻就打了電話過去，他問我有沒有信心把當時‘沒有做的事情’做掉，我當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楊元慶稱。

楊元慶所說的“沒有做的事情”是指在2011年1月摩托羅拉分拆為摩托羅拉移動和摩托羅拉解決方案兩個子公司時，他就對前者動心了。當時，他和聯想CFO黃偉明第一時間去了摩托羅拉總部芝加哥，也聯系了當時的聯席CEO格雷格·布朗。“結果見了他以后才發現找錯人了，他是個副總，雖然那時候幫我們溝通了很多，但后來交易沒有進行下去。”楊元慶稱。半年之后，摩托羅拉移動就被谷歌以12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

此后不久，楊元慶便邀請了當時任谷歌CEO的施密特到他家吃飯，楊元慶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如果哪天不想保留硬件業務，或者覺得不是你們擅長的地方，就打電話給我，我們希望把這個業務接過來。”

那個時候，聯想的智能手機業務已經開始了一年，但事與愿違，第一代樂Phone遠沒有達到聯想的預期。讓聯想內部十分沮喪的是，品牌被一系列的市場活動迅速地拖高，產品的短板卻完全無法支撐，這反而使得聯想的品牌以更快的速度向相反的方向發展。

這也是為什么聯想在當時就開始尋求收購的原因所在。只是因為之后并沒有合適的目標，再加上劉軍接手智能終端業務之后，戰術十分對路，聯想改為從中低端市場切入，出貨量開始猛增，聯想趁勢把收購的時間表一拖再拖。

但到了2013年，內部對于發起收購的呼聲越來越高。一個無法忽視的現實是國內手機市場的增速已經放緩，他們當時預計在2014年，市場的相對飽和就會迫使價格戰再一次升級。而按照既定的打法，聯想根本無法徹底甩開后面的對手。但如果能早日登陸歐美等成熟市場，擴大品牌的認知度，將會瞬間提升聯想在國內市場上的競爭力，聯想也可以借此打破自己的天花板。

因此，在2013年幾乎所有的收購傳聞中，聯想都是追求者之一，從黑莓、HTC、LG，再到被微軟收購的諾基亞。但聯想一直沒有出手，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市面上的“選擇”都很昂貴，最便宜的黑莓掛出的價格也要47億美元，諾基亞最后的成交價達到了72億美元。聯想在去年的幾個財季中，現金儲備一直維持在30億美元左右，更何況此時對IBM　X86服務器業務的收購談判已經開始了，IBM當時的要價超過45億美元。

所以當楊元慶接到施密特的橄欖枝時，他完全沒有猶豫。“我們其實一開始就把價格區間放在非常小的范圍里邊，然后再看里邊裝什么樣的東西。”談判周期非常短，排除谷歌急于甩掉“包袱”的因素之外，楊元慶實際上已經對這個價格喜出望外了，“我們這次收購的恰恰是最想要的東西，而且花的價格也非常值。不但幫我們打開了成熟市場的大門，而且也有了相應的專利授權和組合，再加上谷歌在專利方面對我們的保護。”

軍令狀

黃偉明稱聯想并不會因為兩筆大收購而影響資金鏈，尤其是在年初，各大終端廠商都會大規模地采購零部件。“我們目前擁有30多億美元的現金儲備，我們還通過貸款籌集了17億美元的資金，這意味著我們至少有47億美元的現金可以動用。而這兩筆收購交易的現金支付部分約為27億美元，所以即便同一時間完成交易，聯想仍將有大約20億美元的現金。”

考慮到IBM　X86服務器處于盈利狀態，每年還有50億美元的收入，聯想留存下的現金一個很重要的用途就是讓摩托羅拉扭虧為盈。楊元慶也談到了這一點，“我們現在正在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讓它的運營更加高效，成本和費用率能夠降下來，在這個基礎上還要去想擴大市場的事。”

聯想內部對摩托羅拉的評估非常樂觀，在他們看來，摩托羅拉的虧損來源大致有兩個，而且都處在可控的狀態中。一是高費用率。“摩托羅拉的業務其實有相當好的毛利率，在23%到25%之間，聯想只有15%，但我們對費用率的嚴格把控下，還能有2%的凈利潤。”楊元慶稱；二是裁員。摩托羅拉從最初的3萬人裁員到現在的3500人，攤銷還沒有最終完成，這也是費用率可以挖掘的地方。“隨著規模的擴大，我們可以在原材料上有更好的采購成本，在供應鏈方面節省更多的開支，其他的開銷也會因為業務規模的上升而下降。”楊元慶稱，“我們實際上已經確定了可以削減開支的方面。”

用同樣的方法，聯想已經快速地消化了其他幾家公司。在2012年9月收購巴西PC廠商CCE之前，聯想在當地的份額還不到3%，CCE也只有5%的份額，而上個季度，聯想在巴西的市場份額已經達到了18.6%；歐洲更是驚人，在2011年6月收購德國PC廠商Medion之后不到三年的時間里，聯想在西歐的市場份額從5%變成了現在的15.3%。

聯想內部也預見到了對摩托羅拉移動的整合難度，董事會為此重新調整了公司的組織架構，從原來的兩個業務集團變成了四個。把劉軍徹底解放出來，專門負責移動終端，而此前他還要兼顧Lenovo品牌所有系列的產品。他所負責的移動業務集團將接管摩托羅拉移動的業務，據透露，各方面的接管工作已經開始了。

他近期也在和楊元慶密集地商量如何定位聯想旗下的各個手機品牌，除了原有的K、P、S、A之外，聯想還在去年9月發布了高端品牌VIBE。“現在比較粗的一個想法是用摩托羅拉主打國外市場。畢竟在美國和拉美市場，摩托羅拉還是非常強的手機品牌，所以我們肯定要繼續讓它發揚光大。但是將來在產品上面，可能是‘Motorola　by　Lenovo’，Lenovo會作為一個公司品牌或者支撐品牌。我們也會把摩托羅拉重新引進到中國，這樣在中國市場我們就會采取雙品牌的模式，這有有點類似于PC（ThinkPad和Lenovo兩個品牌）。”楊元慶說，“因為中國的市場足夠大，消費群體和銷售通路也比較復雜。用兩個品牌一點都不浪費，不同的產品線去占領不同的市場和銷售通路。”

劉軍終于等到了自己的“禮物”，但這一天他也同時向楊元慶立下了軍令狀。“我們既然花了那么多錢，當然希望看到更好的結果。”楊元慶稱。楊元慶雖沒有明說，但他對于劉軍的要求絕不僅僅是消化摩托羅拉移動這么簡單，因為這意味著進軍歐美成熟市場的時間表都要大幅度提前。“什么時候進入美國市場？我想答案就是當這個交易完成的時候，我們自然而然地會進去（起初的計劃是2015年進入美國市場）。”劉軍稱。也就是說在幾個月，他將真正直面三星和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