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陳哲 近日，上海發布國資改革20條意見，其中“鼓勵走出去”、“推崇混合所有制”、“強調發揮企業家作用”等成為新一輪上海國資改革最大的亮點。而擁有上述特征、在過去幾年快速成長為3000億總資產的綠地，成為整個上海國資系統的標桿。張玉良本人，也因此成為當地國資刊物封面人物的?？?，甚至被周邊省份請去給國企領導上課。要知道，三年前，綠地還是一家掛靠在上海農委辦公室名下的低行政級別國企。

2013年，張玉良可謂風頭勁出：帶領綠地借殼上市，大舉投資海外并創下紐約近年房產大宗交易紀錄，受高盛、匯豐等國際商業大鱷掌門人的拜會，成為英美政要的座上賓，當選央視年度經濟人物……當然，與國內各省市一把手的會晤，已是他的家常便飯。

很多接觸過他的人都同意，張玉良有一副好面相，笑容可掬，個性謙和，講起話來聲情并茂又意氣風發。但與王石、潘石屹、任志強這樣的地產明星相比，張玉良離普通人其實有些遠：發言滴水不漏，且與個人無關；極少做電視節目，也不寫微博；更不會大肆宣揚減肥、榨果汁這類生活方式。就是多年跟蹤綠地的媒體人，亦講不出幾條張的趣聞軼事，八卦就更別提了。

一位熟悉張玉良的人說，他對個人秀真心不感冒，價值觀里“企業”的概念永遠大于“自我”，只在意綠地是否有足夠號召力，受不受認可。據說張玉良唯一的愛好是工作，其助手統計，他過去一年的飛行距離是23萬公里。

從綠地的企業文化去觀照張玉良的個人風格，或許是條捷徑。他在綠地提倡“一個宗旨、兩個永不、三個責任、四個面向”，強調干部“率先垂范、背影效應”，這些標語打著深深的國企烙印，反映出他那一輩人的實干精神。而從綠地對業績導向、指標考核、充分授權的追求，又不難看出張對現代企業制度和市場化競爭的深刻認知。

可房子畢竟是大眾消費品。潘石屹幾句閑話、一張照片，在微博巔峰期甚至能夠實現成千上萬的轉發評論，這得益于潘個人熱心公共事務的形象打造。王石登山、郁亮跑步，能連篇累牘地占據諸多主流媒體的顯要位置，向萬科的潛在客戶傳遞一種健康生活、永不止步的正能量。就連深居簡出的宋衛平，一旦出現在公眾眼前，追求精致完美至極的理想主義標簽也如影隨形，幫助綠城收獲了無數鐵桿粉絲。類似這樣的老板亮相，在某種程度上，要大大超出開發商針對某一個樓盤在多媒體砸下巨資的效果。除了產品服務體系的呈現，如何打造一個深入人心的公司領導人形象，越來越受到地產企業PR部門的重視。

在大眾知名度的坐標上，張玉良可能不比王、任、潘們。除個人風格外，綠地的國資背景、發展模式及非公眾公司等等因素，都指向了這一結果。

上海國資規模高達10萬億，在地方國資中首屈一指。企業家精神和企業價值輸出，卻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乏善可陳。當年俞正聲履新上海，便提出“上海為何不出馬云”。背后反映的是，當地很多經濟領域尤其國資系統，管制色彩較濃，加上“金領”意識流行，缺乏全國響當當的企業家。

在不依靠政策壟斷的地產業，上海國企整體競爭力近年愈發式微，即便有與土地、金融體系的天然親近，不少企業亦坐吃山空、進取心盡失，遑論品牌的全國化。

其次，在企業發展模式上，張玉良是房地產企業里少有大力宣揚“政商關系”的企業領袖，這與王石、潘石屹們更側重大眾感受的信息傳遞模式，又有很大不同。

當然，這種政商關系，也并非與官員私授“設租——尋租”路徑，而是戰略性地將政府作為重要的利益相關者，通過滿足政府招商引資、加速改觀城市面貌的需求，實現自我的發展。從城市綜合體到超高層地標再到產城一體化，綠地模式變革軌跡顯示，在把握地方政績訴求和市場需求上，張玉良總能先人一步。

在一條迥異于其他房企的路徑上，綠地的發展勢頭如他所愿。綠地目前房產銷售額僅次于萬科，海外業務布及4大洲7個國家11個海外城市，是中國唯一進入世界五百強的房地產公司。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在一些人的感受中，綠地的產品品質、服務體系和品牌美譽度，尚未達到與之規模匹配的高度。這種差異，恐怕也與綠地上述路徑選擇，有著某種模糊的聯系。

未來中國社會和經濟將發生深刻轉型，政商關系雖仍將存在，但政績驅動型的政商互利效果，無疑會被大大削弱。取而代之的行業主流路徑，一定是更依賴創新和內涵式發展，更強調客戶體驗，更比拼價值觀輸出能力。

當然，張玉良近年來愈發注重綠地在運營管控、產品創新和延展能力的提升，“營造美好生活”亦是其一貫宣揚的宗旨。迅猛出海，同樣展示出他對綠地綜合競爭力的要求和自信。

如今，張玉良開始更多地受邀到清華和北大這樣的名校去演講，即便他傳遞的內容，仍與個人無關。但在電視和校園里的亮相，讓張玉良獲到了更多普通人的關注。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否將給綠地品牌帶來不一樣的效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