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劉金松 姜鑫 10月23日，京、津、冀、晉、內蒙古、魯六省市領導齊聚北京，就區域協作、聯防大氣污染進行協商。環保部部長周生賢在會上表示，在區域性復合型大氣污染面前，任何一個地區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建立大氣污染防治協作機制對于京津冀及周邊地區治理大氣污染至關重要。北京市委書記郭金龍則表示，作為首都，北京要帶好頭，但也希望大家給予支持和幫助。
10月22日，環保部公布了第三季度全國74個城市空氣質量狀況，空氣質量相對較差的前10位城市中，京津冀占了8個，再次成為重污染大戶。
同一天，北京市發布《空氣重污染應急預案（試行）》，治理空氣污染措施再升級，出現最高等級的空氣污染紅色預警時，北京將實施機動車單雙號行駛。加上此前發布的《北京市2013-2017年清潔空氣行動計劃》，北京治理空氣污染措施既有對重污染的突發應對，也有長期之策。
北京之外，天津、河北等地也在行動。同北京一樣，兩地也分別發布了各自的《2013-2017年清新空氣行動方案》及《重污染天氣應急預案》，提出了遠期的治理目標及近期的應對預案。多次嚴重霧霾天氣侵襲后，京津冀治污首次實現同步。
聯合治“氣”
環保部公布的全國74個城市空氣質量狀況中，京津冀成為污染大戶并非首次。自今年1月份以來，京津冀地區的城市已多次在“前十大空氣質量較差城市”位居前列。這些頻頻登上空氣質量較差榜單的城市已悄然組成一個京津冀污染帶。
從環保部公布的第三季度數據來看，京津冀地區13個城市的空氣質量，平均超標天數比例為59.1%，其中重度污染天數比例為11.6%，嚴重污染天數比例為1.3%。而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重度污染天數比例均低于1.5%，都沒有出現嚴重污染。
京津冀的大氣污染中北京往往最受關注。但實際上處于同一區域的天津、河北，大氣污染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北京。根據天津市氣象局發布的《天津城區大氣污染月報》，9月份天津市區霾日天數共為17天，污染程度較重。河北情況更為嚴重，在“十大空氣質量較差城市”榜單中，來自河北的城市幾乎長期壟斷前五名。河北省會石家莊也因此多了一個新名片“一座PM 2.5常年爆表的城市”。
長期關注京津冀大氣污染的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王躍思表示，京津冀是一個區域共同體。他以北京舉例說，北京的PM2.5大約30%-40%來自原始排放，20%-30%來自大氣中的光化學轉化，30%-40%來自于區域的協同貢獻。“即便除掉所有的機動車、工業污染，北京的空氣污染情況依舊嚴重。”王躍思說。
京津冀地區的聯防聯控被包括王躍思在內的專家認為是解決區域大氣污染的必由之路。在環保部制定的《重點區域大氣污染防治“十二五”規劃》中也對重點區域的聯防聯控提出了要求。不過，受制于區劃分割，以及京津冀三地對環境治理的訴求并不一致，聯防聯控一直未落到實處。
9月份國務院公布的《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及環保部等六部委聯合制定的《京津冀及周邊地區落實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實施細則》最終將京津冀三地捆在了一起。根據《計劃》及《實施細則》提出的目標和要求：到2017 年，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細顆粒物（PM2.5）濃度要在2012 年基礎上下降25%左右，經過五年努力，京津冀及周邊地區空氣質量明顯好轉，重污染天氣較大幅度減少。
中國環境科學院副院長柴發合認為，從三地制定的落實行動計劃方案來看，這次力度非常大，針對性也很強，是動真格了。在柴發合看來，三地不僅有對一般污染的應對，也把重污染的應對作為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體現了長短結合。“自空氣污染引起關注以來，還從來沒有制定過這么高指標的污染防治規劃，也沒有這么綜合性的污染防治的措施。”柴發合說。
全力減煤
在京津冀空氣污染源中，燃煤一直被視為主要的罪魁禍首。王躍思參與了對今年1月份京津冀地區持續強霾污染的追蹤分析，在對京津冀區域PM2.5的來源解析中，燃煤占34%、機動車占16%，二者相加貢獻了一半的污染物；另一半則來源于工業、外來輸送、揚塵、餐飲和其他。北京地區PM2.5來源解析中，機動車和燃煤因素分別占25％和19％（相加44％），而外來輸送高達19％。
此次治理空氣污染最先從壓縮燃煤下手，京津冀三地分別制定了各自的壓縮目標。到2017年，北京市的燃煤總量比2012年削減1300萬噸，控制在1000萬噸以內；煤炭占能源消費比重下降到10%以下。
天津則要在2012年的基礎上，凈削減煤炭消費總量1000萬噸，煤炭占一次能源消費總量比重降低到50％以下。禁止新建工業燃煤鍋爐，嚴格控制燃煤供熱鍋爐房項目審批。區域內燃煤大戶的河北，計劃到2017年煤炭消費總量要比2012年凈削減4000萬噸。
從三地削減的燃煤比例來看，北京的壓煤力度最大，但潛力最小。2012年北京的燃煤總量在2500萬噸左右，天津在5500萬噸左右，河北則接近3億噸，在京津冀地區占比近80%。
即便如此，天津、河北的削減量相比之前各自的計劃已是進一步加碼。以天津為例，在其之前制定的《2012-2020年大氣污染治理措施》中，天津市提出“控制煤炭新增量”的目標，即到2015年煤炭消費量與2010年相比，增量控制在1500萬噸以內。此次新的空氣治理行動計劃則從控制增量轉為直接壓縮總量。
在天津市河北區金鐘路供熱站內，已沒有了往日的煤堆、煤渣，干凈的院子里還進行了綠化。實行煤改燃后，這座供熱站每年減少燃煤消耗1.2萬余噸，同時也減少了儲煤場及鍋爐燃燒帶來的黑煙、粉塵、噪聲污染。根據天津市的計劃，將在2016年底前對全市163座燃煤供熱鍋爐進行改燃或并網。
另一用煤大戶燃煤電廠的改造也在進行中。正在進行煤改燃的天津陳塘熱電有限公司總經理何聯群介紹，新的燃氣電廠建成以后，和同等容量的燃煤電廠相比，每年可減少燃煤量420萬噸，減排二氧化硫3500噸。除陳塘熱電外，天津靜海熱電廠3臺機組、天津軍糧城發電有限公司4臺機組也將在2017年底前完成煤改燃工作。
各地對空氣污染治理力度的加大，也在為企業帶來新的商機。據發改委能源研究所能源系統分析和市場分析研究中心主任姜克雋初步估算，僅京津冀全面實現“煤改氣”就需上千億元的投資。而北京為治理大氣污染，未來5年政府部門的投入將達2000億到3000億元，全社會投資則將接近1萬億元。
重在落實
為了實現此次京津冀空氣治理目標，三地均對將大氣污染防治任務進行了層層分解。北京市與各區縣、市委委辦局、企業代表簽訂了“目標責任書”；天津市建立了區縣目標考核制度，一月一排名，一季一通報，一年一考核，將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實行重大生態責任事故一票否決。河北則將大氣污染防治成效與干部提拔任用掛鉤，對實施方案完成情況好、大氣環境質量明顯改善的市、縣(市、區)主要負責人，優先提拔任用。
對于此次被稱為史上最嚴的大氣治理計劃，柴發合認為，實現目標困難確實挺大。在過去十年中，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做得比較好的城市像北京、上海、廣州等地，每年的大氣污染物下降幅度，基本上都在2%左右，而按照此次治理計劃，京津冀到2017年要實現比2012年下降25%的目標，每年要下降5%，是原來的兩倍多。
具體到三地而言，挑戰也各不同。北京自1998年開始，已先后采取16個階段的大氣污染控制措施，目前北京在大氣污染控制方面的措施更精細、更深入，更全面，包括控制機動車、周邊污染，和周邊區域的聯防聯控問題。對天津而言，則需要在推動濱海新區這一個國家戰略布局的重點區域向前發展的同時，又要創新思路，減少污染；河北則既面臨壓縮煤炭消費總量的壓力，還面臨包括鋼鐵在內的產能壓縮問題。
此前，北京外事辦主任稱“中國人的烹飪習慣對PM2.5貢獻不小”的說法曾在網上引起爭議。而在王躍思看來，餐飲烹飪對大氣污染造成影響是科學事實，北京的PM2.5中餐飲造成的有機物污染為10-15%，但錯不在公眾，而在管理上的漏洞太多。王躍思舉例說，餐館有餐飲油煙排放標準，有沒有執行？居民的餐飲油煙是否都按規則進了公共煙道？五環內的一些新建筑為什么連公共煙道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