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評論員 胡家源 3天辦完工商登記4證，每天2000人次咨詢，日均500-600人申請注冊公司……掛牌伊始的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在本月的前兩周，以超高的行政效能讓企業大呼“不可思議”，并被冠以“自貿速度”與上世紀末的“深圳速度”相提并論。

不可思議的不止是速度。一些在歐美通行的國際慣例和投資規則被引入，比如注冊資金認繳制、負面清單管理和準入前國民待遇等；數部中國現行法律的某些規定在自貿區內被暫停實施，比如外資企業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中外合作經營企業法等。這對企業來說，更加不可思議，因為這些做法集中指向一個詞：市場自由。

的確，正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而非其他，令企業對自貿區趨之若鶩。也正是此前根深蒂固的中國式觀念并不完全接納市場自由，企業才會有“不可思議”的感嘆。

這種觀念認為，企業在市場中的投資和貿易自由是政府和法律賦予的，法無明文規定則不可為；相應的，政府和法律的角色應當是投資項目的審批人和企業資質的鑒別者，要為組建一個有效率的市場把關守門，寧缺毋濫。他們相信，市場有效了，政府的麻煩也就少了。

然而，一個有效運行的市場，往往并不是打造出來的，管制的結果只會徒增市場交易成本，尤其當管制的目標是塑造完美市場時，作為市場主體的企業，其麻煩更會無窮無盡。

比如注冊一家公司，僅合同章程就須走完所有審批流程才能生效，耗時冗長；每變化一次經營范圍，就要重新申請營業執照，政府部門還沒跑完，市場節奏就變了；部門審批環節間還經常“打架”，伴隨著各種顯規則和潛規則的較量。政府有形的手過長，往往限制了企業的經營活力；投資審批無處不在，又會帶來資源錯配、宏觀調控邊際效率下滑和腐敗等一系列問題。

自貿區的諸多“不可思議”，正是在力圖改變這種觀念及其土壤，放手令市場回歸有效運行的本源，即在法治基礎上的自由，法無明文禁止即可為。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除了修訂法律掃除障礙，引入慣例建立規則的“開放”外，政府自身的簡政放權改革更為重要。

開放帶來的財富效應顯而易見，但制度釋放的紅利更為持久。如果政府仍然抱定“重審批”而“輕監管”的思路，不做好從投資項目審批人向市場條件創造者和市場監管者轉變的準備，財富效應只會曇花一現，甚至伴隨著更大的風險。這些風險在深圳特區早期也曾出現過，對于自貿區來說，也并非不可思議。

如果說30多年前的深圳特區改革，是通過優惠政策來吸引要素流入的開放，目的是激活市場經濟的脈搏，那么此次自貿區試驗，則是以開放倒逼改革，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的制度洗禮。國家對自貿區提出了“可復制、可推廣”的要求，三年時間，要將不可思議的事情變得順理成章，留給上海自貿區的探索歷程并不會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