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朱沖/文 李娜的敵人，不僅有對手，還包括媒體。

繼“三叩九拜”言論在網上引發巨大紛擾與爭議后，中國網球“一姐”李娜再次對記者拋出驚人之語，“今天居然還神奇般得看見那個記者了，問題是他還有臉坐在那兒。我覺得這是最神奇的地方，你知道嗎？但不管怎么樣還是很感謝他們吧！因為他們（的負面報道），讓我變得更強大。”

李娜是在參加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時做出上述表示的。而她所指的事情發生在約一個月前的法國網球公開賽期間。當時，李娜爆冷遭美國選手馬泰克淘汰，止步法網第二輪。輸球后的李娜情緒不佳，在發布會上態度冷漠，讓不少記者啞口無言。

有記者問，“這場比賽馬泰克打得很快，變化很多，是不是難以適應？”李娜回應：“你都說了，我能說什么。”又有記者問，“身體狀態是不是受到氣溫的影響？”這位記者還沒有問完整句話，李娜直接打斷：“不會！”又有中國記者問，“在結束法網征程后是否想對中國球迷說點什么？”李娜聽聞立即反問該記者：“我需要對他們說什么嗎？我覺得很奇怪，只是輸了一場比賽而已。三叩九拜嗎？和他們道歉嗎？”當記者問她：“如今作為一名老將，是否明年仍然會回到羅蘭加洛斯參加法網的比賽？”李娜的回答是：“年齡和明年法網有關系嗎？誰說三十歲以上就是老將了？”新聞發布會最終尷尬收場。

需要說明的是，這不是李娜第一次和媒體針鋒相對。在2006年她還遠未有現在這么有名時，有記者問李娜是如何提高體能的，李娜回答，“你們直接說我腿粗不得了。”去年的中國網球公開賽上，李娜和另一名中國球手彭帥相遇，有記者就“如何看待中國德比”發問李娜時，也無情地遭致了李娜的白眼，“沒什么計劃。”所以，熟悉李娜的記者都形成了一種共識——保持沉默，不提問。往往只有那些初次采訪網球的“愣頭青”記者才會向李娜提問，最后被李娜冷言相對而告終。

當然，李娜也不總是這樣。在面對外國媒體時，以及在參加和自己相關的商業活動時，她基本能做到侃侃而談。比如同樣是在上個月的法網，中國媒體問身體狀態是否受到氣溫的影響，直接被李娜“不會”兩個字打斷。而外國媒體發問“你競技狀態的起伏是否和比賽被雨水打斷三次有關”，這兩個問題其實是同類話題，李娜對外媒的回答就變成了，“輸球就輸球，我不能找其他借口，天氣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樣的。”她甚至還點評了對手的表現，“我有一點驚訝她打球的主動方式，對她的勝利表示祝賀。”要知道，在中網，她可是連同胞對手彭帥都不愿多說。但客觀來說，“中國德比”的概念，無論對于媒體，還是觀眾關注度而言，都是一個十足的話題。

在參加自己的新書簽售會時，李娜對待媒體更可謂談笑風生。比如當記者問及寫這本書的初衷時，李娜回答說：“寫這本書讓自己像放電影一樣把自己的經歷重新播放了一遍，而這種方式也讓她找到了一部分‘曾經不被自己關注’的經歷，正是這些經歷，曾經被自己忽略的經歷鑄就了她之后的性格和人生。舉個例子，小時候帶我打網球的教練，很多年從來沒有表揚過我一次。當然了，他是一個非常敬業的教練，但這是他的溝通方式和習慣，這段經歷使得我現在遇到任何問題都會先做最壞的打算。”

為什么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表現？“一方面，外媒的獨立性讓李娜必須直面采訪，這也是職業球員的要求?？芍袊襟w往往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中國只有一個李娜。面對李娜的不配合，多數中國媒體都選擇了忍氣吞聲，因為他們害怕‘得罪’了李娜，以后更加失去采訪機會。”媒體評論員林紅根說。事實的確如此，多數中國媒體只會在李娜取得了成績后給予一邊倒的贊揚聲。尊重自己，才能贏得別人尊重。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在百度的李娜貼吧，有不少球迷堅定地支持李娜，他們認為恰恰是媒體對待李娜不公平，才導致李娜的不配合。“當年李娜退役時，太多的媒體冷嘲熱諷，傷害李娜。去年釣魚島之爭最激烈的時候，李娜和彭帥同時赴日本參賽，彭帥被認為不懼危險，李娜就被報道成‘漢奸’。”有網民說。

媒體水平也是一大原因。“有些媒體的提問過于想當然，或者刻意追求眼球效應，讓人無言以對。”林紅根說。比如李娜在法網輸球后，記者讓她對球迷說幾句，也許不是要求李娜向球迷道歉，但客觀說來，輸球為什么要對球迷說什么？可悲的是，在溫網打進八強后，仍然有記者向李娜提出類似問題，“中國國內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對于在電視機前堅守著看完球支持你的球迷們你想說些什么？”在聽到這個問題后李娜一下子收緊了神情，停頓了有好幾秒鐘的時間，眼睛直直盯著提問的記者，然后緩緩的說了一句話：“感謝球迷。”顯然，從李娜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受到了此前“三叩九拜”言論的壓力，變得有所收斂，但面對這一問題，依然覺得無奈。

李娜的贊助商品牌勞力士手表說，他們除了看重李娜的競技水平外，也包括她直爽的性格。不只是對待媒體如此，對待自己的丈夫姜山，李娜也經常公開訓斥。2008年北京奧運會，球迷瘋狂而熱情，常常在比賽過程中仍然大喊“李娜加油”，這明顯違背了網球禮儀，也會影響運動員正常比賽的舉措同樣遭到李娜朝看臺無情地喊出“shut up（閉嘴）！”。

但姚明的經紀團隊姚之隊負責人章明基在解釋球員和媒體、公眾的關系時說過，“公眾人物不同于個人，不能完全任由自己的性格。公眾人物要懂得媒體對于自身的作用。公眾人物的商業價值來自于公眾，而公眾需要來自媒體的信息，即公眾人物有義務接受媒體問詢。”李娜的教練卡洛斯也提醒她，應該學會如何同媒體和平共處，而非成為敵人。

事實上，每當負面新聞不斷時，贊助商也抱怨不好管理，影響品牌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