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孫興杰/文 3月塞浦路斯的危機剛剛平息下來，4月葡萄牙再次成為歐元區的焦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似乎成為自2009年以來歐元區的宿命，人們樂觀的情緒被一個又一個的突發事件所打破。葡萄牙憲法法院的一紙判決讓該國再次處于危機的邊緣，緊縮和紓困是政客政治生命的“鬼門關”，葡萄牙總理科埃略正在“闖大關”。

4月5日，葡萄牙憲法法院宣布政府的9條緊縮措施中有4條違憲，總理科埃略的緊縮計劃受挫，不得不再剜肉補瘡，補上13億歐元的資金缺口。緊縮計劃其中有一條是暫停公務員和退休人員的第14個月工資，而法院認為這是讓不同的群體承擔了緊縮的成本，不公平。對于這樣的判決，科埃略非常無奈，他認為法院的13名法官并沒有考慮到本國面臨的經濟與財政困境。一個接受救濟的國家卻拒絕勒緊褲腰帶，福利之毒確實不輕。

科埃略發表聲明，不再征稅，而是縮減其他的福利開支，至于法院會不會再次宣判緊縮違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增收與節支是緊縮的兩條途徑，但是節支算是“釜底抽薪”之舉，歐洲各國的稅負水平已經相當之高了，高稅率本身就是對市場的干預，奧地利學派經濟學家羅斯巴德認為，“如果所得稅的稅率足夠高，市場將徹底崩潰，整個社會又回復到原始的經濟水平。”而科埃略之所以要進行緊縮，是希望今年9月份能夠重返債券市場，否則葡萄牙可能面臨再度接受紓困的窘境。

2011年4月7日，葡萄牙政府向歐盟提出紓困要求，5月份與三駕馬車（IMF、歐盟與歐洲央行）達成了總額780億歐元的紓困計劃。6月社會民主黨取代社會黨成為執政黨，紓困、緊縮與政府的更迭密切相連?？瓢Ｂ陨吓_之后嚴格推行緊縮計劃，受到了三駕馬車的贊賞，反對者則認為，緊縮非但沒有激活葡萄牙經濟，反而扼殺了增長，打擊了稅收，讓減赤目標遲遲難以落實。三駕馬車原本希望葡萄牙赤字率在2013年降低到3%，現在推遲到2015年，今年的赤字率目標是5.5%，如果緊縮進化不能順利推進，恐怕赤字率還將在6%以上運行?？瓢Ｂ栽甲约菏蔷o縮計劃的信徒，會嚴格實施緊縮，2012年他在《金融時報》撰文更是承認，緊縮改革措施并非外部力量強加，而是葡萄牙自身改革所需。這種姿態與希臘截然不同，難怪科埃略會得到三駕馬車及德國的贊賞。

相比于兩年前，葡萄牙的經濟有所好轉，去年出口增長5.8%，大大降低了葡萄牙的經常項目赤字，2010年葡萄牙貿易赤字率達到10.4%，去年降低到0.3%，預計在2014年將會實現貿易盈余。在降低公共債務占GDP的比重方面，科埃略的進展并不大，2014年公債占GDP比重將達到124%，要重返債券市場就需要讓投資者相信葡萄牙不會違約，而如此之高的債務比率難免會打擊投資者的信心。

如果葡萄牙政府再次提出紓困要求，歐洲央行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但是需要按照歐盟方面的要求進行改革，這是葡萄牙人不想看到的。重返債務市場可能會承擔更多的融資成本，但是面子猶存。10年期國債的收益率已經從17%降低到6%，而科埃略也希望在2013年能夠發債融資，通過市場來維持債務的可持續性。日本在近期推行為期2年的量化寬松，使不少投資者轉向歐元債券市場，這對于葡萄牙而言是個利好消息，因此，科埃略的緊縮改革還需繼續。

任何國家的緊縮改革都是剜肉瘦身的過程，民眾、政府、反對黨都在進行博弈。葡萄牙反對黨社會黨領袖認為，目前的葡萄牙沒有有效政府，也沒有合理預算，所以需要更換政府。在過去的幾年中，左翼政黨的力量不斷壯大，要求重新談判，或者退出歐元區，這樣的聲音讓南歐國家政壇動蕩。任何緊縮政策至少需要4-5年才會見到成效，上個世紀80年代撒切爾與里根的改革直到第二個任期才扭轉經濟頹勢，科埃略剛上臺不過2年，而反對黨已經躍躍欲試了，改革需要共識，更需要信念。在一個利益多元化的福利社會中，每個集團都想利益最大化，在緊縮問題上無共識可言。要迎合所有的階層，非但會撕裂經濟社會，也會讓葡萄牙重蹈希臘二次紓困的覆轍。

或許葡萄牙總理此次應該效仿撒切爾與里根，以政治信念重建理性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