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 id="ww04w"><rt id="ww04w"></rt></tt>
  • <tt id="ww04w"><table id="ww04w"></table></tt>
  • <tt id="ww04w"><table id="ww04w"></table></tt>
  • <tt id="ww04w"></tt>
  • <tt id="ww04w"><table id="ww04w"></table></tt>
  • <li id="ww04w"></li>
  • 異國情調的啞角

    2013-04-07 15:37

    作者: 【羅馬尼亞】諾曼·馬內阿
    譯者: 余中先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by李靜睿

    盡管諾曼·馬內阿早就得過美國全國猶太圖書獎和麥克阿瑟天才獎,并且被視為羅馬尼亞語寫作中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但他卻依然是一個“異國情調的啞角”。這個詞正是來自他這本書,“彼得·加什帕爾意識到,在自由的狂歡節中,自己是一個異國情調的啞角。”

    2011年8月,馬內阿在某個網站上發表了一篇文章,名為Against Simplification(反抗簡單化),文章讀起來有點心酸,馬內阿抱怨美國人是“簡單化的天才”,但是現在這種簡單化卻成為趨勢,像藍色牛仔褲一樣攻占全球。他用意大利作家Claudio Magris的作品Blinding舉例,這本在歐洲獲得極高聲譽的小說很久后才被翻譯到美國,而且從未收獲它應得的關注,這也并不是孤例。馬內阿引用了一個聯合國報告數據說,美國的翻譯文學數量等同于希臘,而后者只有美國面積的十分之一。

    如果以是否簡單化為文學劃分等級,馬內阿可以放心的是,《巢》即使放在歐洲語境下也可以打上四顆星。同樣是從納粹集中營中幸存的猶太作家,他似乎比2002年諾獎得主、匈牙利作家凱爾泰斯·伊姆雷更難以脫離往日的陰影,也更致力于繁復,雖然凱爾泰斯已經被公認為是托馬斯·曼式深刻的繼承人?!冻病酚幸粋€甚至算不上故事的故事線:三代羅馬尼亞的流亡知識分子,都從社會主義的“法定幸福”中來到美國,第一代是大師迪瑪。第二代是迪瑪的弟子米赫內阿·帕拉德教授,后來被暗殺于廁所隔間,案件始終沒有偵破。第三代是小說的主人公彼得·加什帕爾。還有一個主角是介于第二代和第三代之間的戈拉教授,戈拉教授在妻子露的家族幫助下才能拿到護照,但是露卻并沒有跟他來到美國,反而是幾年后跟著加什帕爾一起來,露是加什帕爾的表姐,后來成為了情人,而戈拉的前前妻愛娃則是加什帕爾的母親??偠灾?,馬內阿成功創造了他的復雜:一團亂麻。

    《巢》有濃厚的自傳性質,雖然馬內阿到底把自己棲身于戈拉還是加什帕爾無法辨清,書中的大師迪瑪卻明顯以米爾恰·伊利亞德(Mircea Eliade)為原型。伊利亞德是著名的羅馬尼亞籍學者、宗教史專家,1956年來到美國,他著名的《宗教思想史》影響巨大。在伊利亞德去世后第五年,美國《新共和》雜志刊登了一篇揭露伊利亞德歷史的文章,作者正是馬內阿,文中提到他曾經在30年代支持過鐵衛軍,這是極右的羅馬尼亞民族主義運動組織,其成員叫軍團兵,鐵衛軍雖然在1941年就被取締,但它被認為是后來齊奧塞斯庫上臺掌權的前期功臣?!冻病分忻缀諆劝?middot;帕拉德教授的原型則是伊利亞德的弟子約·貝特魯·古利阿努教授,1991年5月21日古利阿努在芝加哥大學內被槍殺,死于學院的教員洗手間內,子彈從相鄰的小隔間射進了坐在馬桶上的古利阿努的腦袋,據說死因是古利阿努當時正準備審閱其導師伊利亞德早年的政治背景,而芝加哥有不少熱衷于鐵衛軍的流亡羅馬尼亞人。

    想要更好地理解《巢》,必須和馬內阿的另外一部作品《流氓的歸來》互相映照,后者被認為是非虛構類的自傳作品,但事實上它和《巢》擁有一樣的內核,兩本書的背景都在紐約和羅馬尼亞之間切換,《流氓的歸來》主要寫羅馬尼亞,《巢》主要寫紐約,可以把它視為《流氓的歸來》的續集,伊利亞德和古利阿努的故事在《流》中也有詳細敘述,《巢》里則不過改換了人名而已。

    在《巢》的故事里,后半部的重要線索是加什帕爾為帕拉德的被殺寫了一篇文章,然后就接收到了匿名的明信片,上面引用了博爾赫斯小說《死亡與羅盤》中的一段話:“下回我會殺了你,我答應給你一個由唯一一根看不見的、無盡頭的直線造成的迷宮。”這被認為是一種死亡威脅,因而驚動了學校校警和FBI。而在《流氓的歸來》里,古利阿努的謀殺案發生時,馬內阿正好在《新共和》上發表了上述和伊利亞德相關的文章,FBI找到了他,告誡他在與羅馬尼亞人及其他人接觸時要小心。

    過多糾結于《巢》那雜亂無章的情節也許意義不大,馬內阿留下了很多他自己也不見得能一一解答的疑團:加什帕爾為什么無故失蹤?那封死亡威脅信難道真的只是一個來自薩拉熱窩的女學生的行為藝術實驗?小說里的“我”到底是另外一個羅馬尼亞流亡知識分子還是戈拉的身外化身,露最后為什么和“我”在一起?這是一本由各種閃光碎片支撐起來的小說,故事和人物都被他的語言逼到了墻角,顯得模糊不清、無路可走。

    書里一個來自奧德薩的出租車司機說了一段話:“我們全都在變成登記號。不是烙在胳膊上的印,就像在奧斯威辛那樣,而是在一個信用卡上。Visa卡、萬事達卡、白金卡。社會保險卡、醫療卡、地鐵卡。居留證。外來人居住證0298號。加什帕爾的號。”它大致可以概括馬內阿或者說書里這些流亡知識分子的痛苦:流亡之前,他們被體制的牢籠所困;流亡之后,他們被自由的虛空所困。這種永遠的邊緣感已經說不清楚是承受懲罰還是自由選擇,所以《流氓的歸來》里引用羅馬尼亞流亡者齊奧朗的話:“遭排斥是我們唯一擁有的尊嚴。”齊奧朗還說:“你與祖國對峙,是出于對絕望的需要,出于對更加不幸的渴望。”在《巢》的故事里,“祖國”也可以替換為“美國”。

    馬內阿在不同的書里多次寫到自己的父親,在集中營中父親驚恐地發現自己潔白的襯衫領子上有一只虱子,“這樣的生活不值得過下去”,但是母親向他保證,他會重新穿上漿得硬挺挺的白襯衫。然后到了1958年,他又坐上了共產黨的牢,穿上慘不忍睹的制服,原因是沒有當場支付兩公斤肉錢,父親被判刑五年。當然,他的父親沒有來到美國,但是從馬內阿的命運也許可以想象這一幕如果發生,父親也不見得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值得活下去”,即使他能保證自己穿上漿得硬挺挺的白襯衫,但生活又不能僅僅是漿得硬挺挺的白襯衫。

    諾曼·馬內阿的書里總是混雜著想要忘記的尊嚴和不能忘記的痛苦,因為他的人生就是如此。他其實很早就意識到羅馬尼亞社會主義新政權對自己的不友好,但在其他猶太人陸陸續續遞報告申請去以色列時,馬內阿拒絕以“受害者”自居的逃避行為,因為“我對一切改變命運的幼稚努力都表示懷疑,在我看來,對我們不夠完美的、短暫的現狀承擔起責任,并予以理解,更勝于僅僅作出地理方位的調整這種改變”?!冻病防镆矊戇^,加什帕爾要求學校刪除關于他是一個大屠殺幸存者的介紹,因為在家庭中這是一個禁忌的詞語,這代表著侮辱,“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從奧斯維辛回來,請一個醫生為他去除胳膊上的一塊皮膚,那上面文著他的囚徒號碼。這是他回來后做的第一件事!他從來就不提及那些年。”馬內阿說,“我既不想要痕跡,也不想要回憶。”(這是《巢》的最后一段),但他顯然失敗了,他的書里永遠如此:一個異國情調的啞角說出的話語,充滿痕跡,充滿回憶。

     

    日本人成18禁止久久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