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觀察報 施健子/文 如果2012世界末日的預言沒有兌現,那它一定是一場有預謀的商業陰謀——打著最后晚餐的旗號,多少氛圍美妙的餐廳早就被預訂一空了,酒吧更不用說,年輕人都想在酒精麻痹的狂歡中迎接最后一刻,還不肖說那些打著末日旗號舉行的演唱會了。
最后一餐吃什么,一直是一個很吸引人的情境假設,流行程度不亞于假如你中了六合彩。對這個話題的關注,早于2012傳聞甚囂塵上之前。有一個名氣甚大的美國網站,專門追蹤死刑犯人的最后一餐??的螤柎髮W的一個課題組也做了數據統計。247位被調查的囚犯中,20%的人選擇不吃。也能理解,一個人時日無多,也許需要思考比死去更多的問題。其余的,他們所想吃的最后一餐都表現出高熱量、高蛋白和高脂肪的特性。超過 80%的人要了肉,三分之二的人要了油炸食品,幾乎沒人要蔬菜,也沒人要意大利面或比薩。
死囚的選擇題做得讓人心酸,如果換成名廚來回答這個問題,一定會讓人感到愉悅。知名女攝影師米蘭妮·德尼亞邀請了50位當今世界上名氣最大的廚師,讓他們回答與最后一餐相關的問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和誰一起吃,在哪吃以及希望誰來為你掌勺。然后米蘭妮將他們的答案結集成了一本書,即《50名廚師和他們的最后晚餐》(50 Great Chef and Their Final Meals)。
在吃這個問題上,估計沒有人比這些大廚見識更廣了,白松露、最上等魚子醬、一磅三百美元的鮪魚腹肉,他們眼里都不稀罕。這些人的最后一餐,其實與死亡與生命都無關,更多表達的是欲望,你也可以這么理解,是那些站在金字塔頂上最會享受的人,來品評他們心目中最完美的一餐飯。
紐約知名廚師和暢銷書作家Anthony Bourdain被邀請為這本書作序,他認為,如果有可以預知的最后晚餐的話,估計大家都會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思念童年時吃過的最好吃的飯,和家人一起,吃最簡單最日常的食物。如果在人生最后一刻都不能洗凈鉛華放下這些身外物,未免也太世俗了吧。
如果這本書真如此,那么也沒看頭了。事實上,一半以上的名廚依然念念不忘這些享樂還想要頂級刺身和黑海魚子醬,甚至點名要求其他名廚替自己做飯,被點名最多的是法國廚師阿倫·杜卡瑟,他是全世界唯一一位同時掌握三家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大廚。
大廚們的答案五花八門,想吃什么的都有。電視名廚湯姆·艾肯斯的餐單包括撒有海鹽和黑胡椒的烤鵝肝、天然發酵面包,頂級橄欖油煎制的蘇格蘭鮮貝,佐以香茄香草檸檬油汁,主菜是褐色奶油、酸豆和洋香菜烹調的多佛舌鰨,或是一塊布滿大理石油花的牛排,配以鴨油炸的粗薯條和法國頂級海鹽。羅慕娟(Anita Lo)是書中為數不多的女大廚,身為紐約第二代華裔,她的餐單可羅列不少好東西,裴康尼灣的扇貝、斑鱸、鮪魚腹肉、新鮮到會在嘴里蹦跳的中小粒魚子醬、藍蟹肉餅,橄欖油、大蒜和檸檬炒的墨魚子、三味哈德遜河谷的肥鵝肝。西班牙廚師荷西·安德列斯“裝模作樣”地表示,小時候在村子磨房里吃過的一次玉米餅和土豆煎蛋卷令他想情景再現,不過很快,他就提到了Gooseneck Harnacles,一種非常昂貴的海鮮。蓋瑞·唐克對這頓最后晚餐寄予了極高的期望,他想在印度的烏代浦宮里設宴,頂級魚子醬,咸豬肉黑松露卷以及烤乳豬。還有“紐約食神”丹尼爾·布魯,他的理想地點是凡爾賽宮,他也點名由阿倫·杜卡瑟來烹制,要包括鵝肝、龍蝦、鷓鴣和奶酪——大廚也有達不成的愿望,遺憾這種事,少一樁是一樁。
至于報章里末日前必須做的N件事,表白、旅游、購物、吃好喝好,且不說這樣的人就連揮霍都存著一顆功利心,生活尚不存在絕對必須的選擇,何況享受呢?
不過,那些想象最后一刻盡情享用美食美酒的人,多半是樂觀著不相信世界末日的吧。那些生活里時時刻刻贊揚的小美好,才是面對末世的大勇氣。那句俗套的話怎么說來著,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