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歐陽曉紅 李道平 -22%，原本個險新單保費一枝獨秀的中國平安（601318.SH），在2012年上半年出現遠低于業界預期的兩成多的負增長。相似的陰霾亦籠罩在整個保險行業之上。

截至8月30日，四大上市險企的半年報披露收官。囿于銀保渠道收縮、銀行理財產品的沖擊，壽險業增員難等不利因素的制約，中國人壽（601628.SH）和中國太保（601601.SH）凈利潤同比分別下降25.67%、54.64%，中國平安和新華保險（601336.SH）凈利潤同比增速則降至個位數。

在四份并不輕松的中期成績單中，盡管四險企上半年的償付能力充足率均有提升，但退保率上升、投資收益率下降仍在延續，此外，“資本壓力與保險公司現金流壓力增加”雙升之憂也隱隱透出。

如此兆頭，在行業新增長點尚未形成效益的前提下，接踵而至的可能性是：收入端的新增保費下滑，支出端的滿期兌付增加與退保率上升，兩端惡化或會引發“現金流”問題。

新單保費失速

剛剛過去的一周，保險股成為A股低迷市場中的強勢板塊。8月31日，“五連陽”的中國人壽報收17.84元/股，漲幅3.12%，而同期上證綜指下跌0.25%。

但在資本市場熱捧的保險板塊背后，卻存在“活水源頭”之憂。究竟能夠為資產配置提供多大的回旋余地，取決于保險承保業務能否形成穩定連續、低成本的現金流入；而現金流充裕與否很大程度上又受制于新單保費的增速如何。

“沒想到整個行業新單保費的表現會這么差。”8月30日，一家壽險公司精算師表示，“上市保險公司姑且如此，非上市險企的日子就更難了，普遍陷入‘增長’的煩惱。”

中報數據顯示，中國平安報告期內個險新單保費下滑22%，由此造成新業務價值同比下降6.4%。此外，其銀保下半年依然會延續頹勢，個險銀行渠道負增長高達56%。

中銀國際分析師孫鵬分析，平安壽險新業務價值增速自去年下半年以來持續放緩。而按首年保費計算的新業務利潤率為32%，較去年同期僅提高了0.6個百分點。

這并非個案。雖然中國人壽中報業績最大的亮點是實現新業務價值134.9億元，同比增長2.5%；新業務價值和內含價值分別增長2.5%和14.2%。但其上半年個險新單同比也難逃下滑厄運。這其中，躉交新單實現保費1.4億元，同比下降21.7%；期繳新單實現保費196.9億元，同比下降12.9%。

新華保險略有不同，其在個險方面的新單同比增8.9%，期繳和躉交分別同比增長5.9%和39.8%，期繳占比由上年同期的91.3%下降至88.8%。但新業務價值增速低于預期，其上半年實現新業務價值23.4億元，同比下降1.4%，折合每股0.75元。

而同期中國太保的新保業務為249億元，同比下降17.8%；銀保業務為217億元，同比降幅為22.5%。

在8月20日的投資者見面會上，中國太保管理層稱，銀保業務仍處在調整期，業務總體下降，其中新保業務126億元，同比下降39.3%，但續期業務91億元，同比上升25%。“從中報可以看出，四家上市保險公司的未來新增保費的壓大很大。續期保費占比較多，這顯示新單保費的增速放緩。”中信建投分析師繳文超稱，“如果新業務價值增速小于新單保費增速，或者新業務價值下降幅度大于新單保費下降幅度，都在說明業務結構出現惡化。”

上述壽險公司精算師說，很難想象新業務績效一向突出的中國平安會“墊背”。在他看來，雖然其他幾家公司表現尚可，但新單業務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壓力。“這說明整體行業的新單保費情況都不好。”他說。

其實，2011年以來，受市場利率上升、銀保渠道收縮、銀行理財產品攬存等多重因素影響，人身險發展遭遇瓶頸。目前看，后續情況仍不樂觀。被稱保費“調劑器”的銀保渠道似乎已經失靈。據媒體報道，7月，各大壽險公司銀保新單保費的同比增速繼續延續兩位數負增長，中國人壽、平安人壽、太保人壽、新華人壽、泰康人壽的表現分別為：-39.5%、-10.6%、-47.3%、-50.3%、-38.5%。

這其中，新華保險7月單月實現保費收入67億元，單月同比下滑8.65%。就此，申銀萬國分析師孫婷認為，前7個月銀保新單保費預計負增長14%左右，但遠好于同業的-30%。而受銷售環境所限，期交新單保費預計出現30%左右的負增長。

新業務下降帶來的連鎖反應是——收入端的流入減少，投資跟不上，導致業績越來越差。

三道“緊箍咒”

更甚者，或許壽險公司“兩頭”都有麻煩：收入端與支出端均出現顯性與隱性的困惑。“2012年保監會中期監管會議指出，2012年下半年保險行業面臨三大問題：退保率上升，資本壓力增加，保險公司現金流壓力增加。這點從上市公司中報中完全可以體現。”繳文超說。

中報數據顯示，中國平安退保金2012年上半年為25.76億，較去年同期的20.58億元上升25.2%；而中國太保退保金上半年為61.75億元，同比增長58.4%。中國人壽退保金同比增長7.2%，中國人壽就此解釋，其主要原因是受各類銀行理財產品沖擊的影響，部分銀保產品退保增加。

報告期內，新華保險退保金同比增加39.4%，上半年退保率為2.7%，比2011年的2.4%，高出11%。新華保險管理層解釋，主要受市場環境和公司業務規模增長的影響。

緣何四家上市保險公司的退保率會無一例外再度上升？2011年末，共計655.15億的四家上市險企退保金額曾一度“震驚”業界。當時，市場認為，由于資本市場低迷，包括分紅險在內的投資型保險產品收益率持續下降，很多投保人選擇退保止損或獲利。而保險公司的解釋是，“受市場環境變化及公司業務規模增長影響”或“升息影響”。

如今，退保率上升一幕再次重演。繳文超分析，目前退保來自三塊：資本市場持續低迷，分紅險收益率下降，2011年行業分紅險平均收益率只有3.5%左右；另外，銀保渠道誤導銷售對退保有很大影響；再者是保單規律，一般承保在三四年之后，退保情況較多，因為前兩年退保，客戶虧損最大，一般在3-4年后，保單才會出現持平或者出現虧損縮窄的趨勢。“2008、2009年保單增速很快，從去年開始退保率上升也是正?，F象。”繳文超說。

不久前，北京保監局下發《關于進一步加強非正常退保和滿期給付潛在風險防范化解工作的通知》，文件指出部分人身險公司分紅險保單陸續到期，滿期給付壓力增大，客戶對給付水平不滿而引發重大突發事件尤其是群體性突發事件的風險顯著提升。

不過，“關鍵不在于退保率上升。各家保險公司都相應采取了一些補償措施。麻煩較大的是，在保費普遍下滑的背景下，今年下半年至明年上半年現金流可能會出現問題。”上述壽險公司精算師說。

“整體看現金流支出趨勢未來有增無減。”繳文超也持類似觀點。他分析，下半年壽險業現金流壓力主要來自于保費收入放緩、到期保單合同增加、退保增加等。以中國平安為例，除投資外，現金流增長2%，其賠付類現金流支出增加29.3%。2007年前平安銷售的保單合同在2012年到期，滿期和生存給付增加。部分產品如金裕人生，本身含有生存給付，形成定期支出。

中國人壽的情況也不樂觀。其上半年退保金額494億元，預計全年將近1000億元，預計今年保費收入3400多億元，等于三分之一的保費收入都要支付出去，難免會對現金流造成壓力。“從報表看，中國人壽逐步走入給付高峰，賠付數據、準備金數據、償付能力數據都說明滿期給付增加，下半年現金流壓力增加。”繳文超認為，“明年現金流的壓力可能更大，因為2008年保費有個很大的增長。”

資本方面，“預計2013年下半年至2014年將是保險公司集中融資的下一窗口區。”繳文超分析。截至2012年8月上旬，上市保險公司已經完成或已公布的融資總額為1035億元。這種壓力在未來幾年會更加嚴重。

綜上所述，“退保率、資本壓力與現金流壓力上升”就像是壽險公司頭上的三道“緊箍咒”。在收入與支出端都出現潛在問題后，壽險公司該何去何從呢？“市場已經倒逼，必須認真調整結構，特別是盈利模式上要實現轉型。如果不在調整中走出來，那肯定會被市場淘汰。”在中期業績發布會上，中國人壽董事長楊明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