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Agnes/文 狄奧弗拉斯圖是最早研究植物的古希臘哲學家，當那個年代哲學家們都忙著研究宏大命題而選擇忽略事物的具體具象時，這個人卻著迷似的觀察植物的莖葉果實。那時狄奧弗拉斯圖已經知道花朵具有雄雌之分，他明白一棵樹和它果實之間的大致來由，但在他孜孜不倦研究植物和哲學的人生里，太多渴望理解的植物知識為當時有限的自然科學領域所限制。他到死也沒搞懂授粉，于是狄奧弗拉斯圖離開人世時嘆息說：“剛剛開始生活，我們就死了。”

后來在長長的歲月里我們一直在詩句和文學里吟詠花朵和樹木，把有植物的憩息之所稱之為“和諧的居住之地”。我們在花園里戀愛，在林蔭下絮語，用玫瑰妝點新娘的花球，用雛菊的花樣包圍嬰兒的床鋪。最后在我們衰老離世時，人們給我們獻上花束，我們將長眠在石南叢和青苔下的土地里，墓穴上方盡是蔥綠。

也就是說，我們的一生都在和植物為伴。那么你的植物觀是什么？

人人都有自己的植物觀。就比如不是所有人都熱愛一捧用絲帶捆扎和玻璃紙包覆的精美花束，但你卻不能說這個拒絕花束的人一定不熱愛植物。對于有的人來說，送一盆鮮活的盆栽或者玻璃容器盛裝的水培植物，意義遠盛于價格貴上幾倍的切花花束。即使嬌嫩的切花們在溶解了阿司匹林的花瓶里堅持的時間再久，也只是切斷了生命源頭的將死花朵。當然，那些美麗長枝的郁金香和去了刺的薔薇本身就是為著切花的命運在花圃間生長，但一盆生機盎然的盆栽，哪怕是一小盆雛菊或花煙草，哪怕是只稀稀拉拉開了兩三朵花的天竺葵或根本不開花只欣賞圓葉子的銅錢草，在案頭或是窗臺，都可能比昂貴的切花花束可愛得多。因為你知道，你擁有它們的時日要長得多。

這種和植物之間相互依存，有生命力存在的關系是愛花之人最在意的事。一旦開始和植物建立起關照的默契，你可能就會為了幾盆冬季北方慘淡的陽光光照不足的植物一心一意地為它們尋找家里日光最熾的場所。除了親人和寵物之外，植物對于養花人來說是這個城市中離得最近的生命體。所以一個愛花的人可以并非只為著凈化空氣的原因才讓植物們進入他的生活，同樣，也不用受空間和地點的限制。租來的房子，狹促的陽臺，哪怕書桌的一角都可以有植物的容身之所。播種時，你只想親自帶它來這個世界；撫養幼苗時，只單純地想看著它們在無數的晨昏里，在我們身邊靜靜生長，包括一年生植物在嚴冬時走完生命的最后一遭最終凋零。

如果你打開flickr相冊搜尋跟植物相關的關鍵詞，會發現來自世界各地的植物狂人相冊。在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地點，浴缸、魚缸、書桌、柜子上的玻璃壇子里、廚房、飄窗……這里面隱隱含著瘋狂和孤獨的意味，但依然很美。如果一個空間，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那么書架和植物最能改變一個空間的氣質。只要有光的存在，有植物和書并且具備基本日常設施的住所，都可以是一個理想的居所。在筆者居住的小空間里，“微型植物園”最全盛的時候，曾在60平米左右的房子里一共有近30多盆植物。

你盡可以放心恣意地把手插進泥土，只需要在根系的周圍小心翼翼，給初來家中的盆栽植物換盆。沒有愛植物的人會抱怨他在播種或需要施肥松土的時候長時間蹲在陽臺，也沒有人會抱怨換盆時手上盡是塵土。你盡可以如同凝視嬰兒一樣注視著種子培育皿里的動靜，看有沒有哪怕一點點柔弱又有力的動靜從土壤里鉆出來。

而說到對植物的責任，植物也像寵物那樣需要主人具有高度的責任感嗎？是的，責任當然需要，否則在你長期離家又未托人照料時，它們也會因為你的拋棄和不眷顧而離開你。但除非你家中生長著眾多奇花異木，否則你其實并不需要付出太多。大多家養的植物都很乖，它們安靜地在空間里存在，只需要一點點水的照料和微薄的肥料就可以生存。

中國的古人在意植物的風水，他們如德文名詞確定陰性陽性那般確定植物的屬性，然后決定它們的擺放規則。在你決定養一種花之前，最好先查查它是否適合你。比如據說高度失眠的人臥室不宜有百合。此外，花兒們也有相生相克。比如玫瑰和木犀草在一起，木犀草便會凋零，而木犀草凋謝前釋放出的一種物質會使玫瑰中毒。丁香一旦種在鈴蘭香的旁邊，會立即枯萎。將丁香、紫羅蘭、郁金香、勿忘我養在一起，彼此都會受到傷害。蘋果、香蕉等水果，如果和正開放的玫瑰、月季、水仙放得很近，前者釋放出的乙烯會使盆花凋謝……而如果你是在花園里栽培，必須得知道有些植物的根系在土壤中會蔓延侵害，比如旋花科植物。

所以，買一本園藝手冊也許是必要的。事實上閱讀園藝類書籍本身就是件非常愉悅的事，光是那些歡欣優美的圖片就很讓人放松。選上幾種在你的城市買得到的又喜歡的植物，然后尊重自然和植物的生命，那么就永遠沒有“植物殺手”和“不適宜養植物”這一說。當你回到家時，黑暗中那些花葉的氣味和影影綽綽的輪廓會親切地迎接你。讓植物們進入你的生活并且善待它們，懂得它們，實際上是件如此簡單的事。一個英國的園藝專欄作者曾說，她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促使那些本來對植物完全無感的讀者，開始放棄家中呆板的塑料花裝飾，開始為花盆里長出一對新葉而欣喜。

Tips

1.　記得購買有機的種子培育皿。春播、夏播、秋播時節依次到來，木耳菜、貓薄荷、薰衣草、櫻桃小蘿卜和九層塔等都是非常容易發芽生長的種類，可供初學播種者嘗試。另外，如果真的想欣賞破土的美，哪怕是被剩下的幾粒蠶豆，都可以埋在土里試一試，反正土壤不會爆炸的。

2.　睡蓮和碗蓮的生存環境真的很招蚊子。不過在夏季，有很多款植物都是可以防蚊的，豬籠草、天竺葵、姜花就都有這種功效。

3．很多便宜的植物，只是因為它們并不稀有，但并不代表不美。比如蔥蘭（又叫風雨蘭）兩塊錢可以買一株，下雨時能開出非常美麗的花朵。

4．關于室內養花對健康的影響有種種傳聞，除了分泌有毒氣味的植物不宜養這一限制外，其他大可不用擔心。一般來說，室內最適宜選擇四季常青的花木，而不適宜養丁香、夜來香等能在夜間散發出刺激微粒的花朵，虎刺梅可能促癌,另外，風信子可以讓你的臉頰過敏，而且它的香味可以導致眩暈。

5.　家里有寵物的話，要尤其注意植物可能被寵物啃食。比如綠籮被貓啃了無妨，要是水仙的話就很可能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