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先念/文 總有一種政府發言人，讓我們覺得“只應天上來，不似在人間”：繼前鐵道部發言人王勇平“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名言傳遍大江南北后，西安大明宮遺址區保護改造辦策劃推廣局何建超局長，最近接受媒體采訪時說，“別說你，我自己都看不懂”。

當時，媒體詢問西安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內“荒草叢生”的問題，他說，“至于荒草的問題，我們是為了營造歷史的滄桑感。”

至于工程塌陷裂縫問題，他的解釋是，“大家可能不是搞文物的，對這些問題可能不是很懂，比如，西安的城墻，也有裂縫，這都屬于正?，F象”。

這些話說明什么？說明只有將工程修建地“荒草叢生”、“塌陷裂縫”，方有歷史滄桑感，看起來才像文物。你如果質疑存在工程質量問題，那原因一定是因為“你不是搞文物的”。

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是西安投資120億興建。眾所周知，唐大明宮早已在戰亂中焚毀，公園修建前，這里是大片棚戶區，地面上并無文物建筑主體，后來，西安大明宮遺址區保護改造辦通過以周邊地塊抵押向開發商借款，完成了對棚戶區的拆遷安置和公園的修建——據說90億用于拆遷安置，30億用于公園建設，包括對丹鳳門等一些標志性建筑物的復原和大片綠化。

這樣一個大體量的工程，存在些許細節維護問題、工程質量問題，在所難免，只要坦誠正視問題，作出解釋，都屬于查缺補漏的正常事務。但遺憾的是，到了何局長那里，工程質量問題變成了“大家可能不是搞文物的，對這些問題可能不是很懂”。

——現在大家懂了，“塌陷裂縫”才像文物嘛。照這個邏輯，施工方在公園里放一把大火，雇幾輛拉土車在草坪上縱橫馳騁幾圈，然后把宮殿砸爛，那公園一定更有“歷史滄桑感”，看起來也更像文物。效果絕佳，且壓根花不了30億。

官員們既不“普通”，又不“文藝”的回答，公眾已經見怪不怪。從“你是為人民說話，還是為黨說話”，到“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再到“別說你，我自己都看不懂”，他們是最有想象力的群體，用一句句天外飛仙式的話語，為這個缺乏幽默感的社會創作出各種段子，挑戰人們的智商下線。

郭德綱說，其實我是一個二手的科學家。這種官員說，其實我是二手的相聲演員，比郭德綱更郭德綱，比趙本山更大忽悠。

對于這類忽悠，前教育部發言人王旭明早有告誡：千萬不要把不好的事情想方設法說成好事。事實上，危機公關沒有太多技巧可講，愈是盡早正面問題、真誠回答問題、解決問題，愈能得到公眾的諒解，否則，只能一天天日益失去公眾的信任。王說，手段和技巧都是次要的，只有做好人才能夠當好發言人。

但即便如此，為什么還是有如此多的官員熱衷于不好好說話？答案可能是，講假話，即便是一望而知的假話，被戳穿后的代價依然較低——即便質疑嘲笑聲成片，體制內的處理也往往是輕描淡寫；但說真話，代價卻往往很高。

說到底，講真話是政治問題，講假話卻只是智商問題。相比于政治正確，智商有時候顯得實在不是那么重要。為什么可以不要智商？如果你不懂，別問我，一定是因為“你不是搞文物的”，告訴你你也不懂。

其實，“別說你，我自己都不懂”。因為，我也不是搞文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