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朱沖/文 奇特的規定。

停擺趣事

7月1日，NBA聯盟給各支球隊下發了一份長長的名單，禁止他們與名單上的人發生聯系。名單包括球員經紀人、球員家屬、個人團隊成員、私人訓練師等。如果球隊官員偶爾與球員相遇，他們需要將會面過程詳細記錄，并及時上報。

不準聯系的范疇包括：聯盟和球隊官員不能給球員發短信、打電話、發電子郵件，甚至不能通過臉譜網或者微博與球員發生互動。聯盟甚至會檢查電話記錄，以便確認沒有任何員工與球員發生聯系。同時，聯盟工作人員和球隊官員配偶也被告知不要與球員的妻子或女朋友接觸。

不僅是球隊和球員之間不能聯系，即使是球員和球員之間也不能有任何聯系。姚明透露了一個有趣的規定，如果兩名球員在同一家餐館偶遇，后來的球員發現已經有球員在該餐館后，必須立即離開。

以上這一切都因為NBA球隊和球員之間的勞資協議到期，新的勞資協議存有分歧還沒達成，NBA陷入停擺造成的。因為NBA勞資雙方是一種合約的關系。NBA聯盟作為資方代表，要維護自己利益最大化，作為勞方代表的球員工會則需要維護球員們的最大利益。

停擺意味著什么？在停擺期間，NBA球員們將不會領到薪水，NBA球隊不能與球員進行談判，也不能簽約和交易球員。同時，球員不能以任何理由使用球隊的訓練設施，球隊也不能舉行任何夏季訓練營、展覽、球隊會議和教練集會。除此以外，NBA球隊網站不能再使用球員的形象，不能拿球員當做宣傳的代表。打開NBA官網可以發現，原先的球員圖像、數據統計等資料全部被撤下，換上了NBA歷史。如果直至新賽季開始還未達成協議，比賽也將推遲甚至取消。

因為這份奇特的停擺規定，所以又出現了奇特的一幕：上周四，黃蜂隊球員保羅在杜蘭大學舉辦青年健身活動，黃蜂籃球通訊主管丹尼斯·羅杰負責協調工作，黃蜂吉祥物Hugo也到場陪孩子們玩耍，保羅的好友、黃蜂安保人員蘭迪·格利納普也到場幫助保羅撐臺。但是在這美好的一天內，保羅卻不被允許與上述這些好友進行交談。所以，保羅趕在停擺前與格利納普打了場高爾夫球——再晚了就沒機會了。保羅計劃在今年9月舉行自己的婚禮，他邀請了格利納普參加，但如果屆時NBA依然處于停擺狀態，那么格利納普想要參加保羅的婚禮，就必須獲得聯盟的批準。“過去三四天，我們都一直在一起，”保羅無奈地說，“因為從明天開始，我就不能與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說話了。”

同樣的情況還出現在熱火隊球員克里斯·波什身上。波什今夏即將大婚，多名熱火隊友及管理層受到邀請，可屆時，他們能否出席波什的婚禮？熱火已經明確表示，他們都將出席波什的婚禮。NBA聯盟發言人也同時聲明：“所謂的‘禁止球員與球員聯系’一事，也是存在特例的，聯盟會按照特殊情況進行特殊的對待。所以，我們允許他們參加波什的婚禮。”可即使參加了，這些人在一起，又可以交流嗎？

不要說NBA的規定奇特，這的確也是存在“串供”可能的。當雙方正在為勞資利益寸步不讓的時候，如果一方透露了自己的底牌，顯然將造成巨大利益損失。

停擺可能

那么，雙方的分歧究竟在哪兒？NBA總裁大衛·斯特恩所說：“感謝欣賞NBA比賽的球迷們，過去的一年是偉大的一年?？墒?，對球隊的老板們而言，即使這樣偉大的賽季，他們仍然是無利可圖的。那些小城市的球隊，根本就沒有享受到這種樂趣。我們的目標是讓聯盟的運作變得更加劃算，讓聯盟的30支球隊都能擁有競爭力。”NBA副總裁阿達姆·席爾瓦也說：“剛剛到期的勞資協議并不是一套雙贏的體系，那個協議導致我們的球隊蒙受了巨額的財政損失。我們需要一套可供持續發展的經營模式，使得所有30支球隊有機會去爭奪總冠軍、支付給球員合理的薪酬以及在優良管理下獲得可觀的經濟回報。”據說，NBA上賽季虧損4億美元。

其實，球員們也理解這種情況，他們也同意削減薪金，畢竟如果停擺，他們將一分錢都拿不到，雙方只是要求的形式有所不同。目前，勞資雙方在“硬工資帽”制度、“利益分配”等重大問題上有巨大分歧。球員方面愿意同意一份5年內減少薪金總額5億美元的提案，但他們拒絕接受資方提出的6200萬美元硬工資帽——即各支球隊的最大工資開支總和，舊有勞資協議規定，但凡超過工資帽部分，球隊還需要同時交納相同數額的罰款——另外，資方還希望同時達成一份10年協議，確保每年的薪金支出不超過20億美元（本賽季這個數字就已經達到21.7億），10年的勞資協議長約是球員方面無法接受的。

這一點，要肯定NBA球員工會的力量。他們是真正維護球員的利益，而不只是像某些國家的工會組織那樣，只負責組織個內部晚會或者搞個健身比賽那樣的表面工作。他們——球員和聯盟之間——是真正的平等合作關系，而非賣身契約或者不可反抗，相反，他們可以追求自己的合理權益。

不過，別看所謂的終極談判未能達成協議，停擺已經開始。其實，接下來，勞資雙方將繼續就這些重大分歧進行不定期磋商。這其實就是勞資雙方討價還價的過程。最終，雙方必然會達成協議。對此，包括NBA勞資雙方在內其實都深知這一點。

一方面，每當舊有勞資協議到期，雙方都會鬧這么一出，沒有一次痛痛快快達成協議的；另一方面，NBA勞資雙方其實也是不愿意看到停擺真的發生。其中，作為資方的NBA聯盟及各球隊面臨贊助商、電視轉播、票房等合約壓力；作為勞方的球員則面臨工資、廣告代言的壓力；雙方還同時面臨球迷、輿論等壓力，畢竟任何一方如果過于苛刻，必然會被套上唯利是圖的帽子。

而且，球員內部也不是那么一條心的。比如停擺即將開始前，球員工會在紐約開會，加內特率先站起來發言：“談判要贏得成功，就得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我下賽季掙1880萬美元，如果談判使下賽季徹底停擺，我這1880萬都拿不著了，我也在所不惜！”這話聽著真帶勁，跟他打球時候的橫勁兒一樣?？蓡栴}是，有多少人像他似的，能豁出那么多錢去？那些養家糊口的小球員怎么辦？

在球員工會會議上，一向冷靜的巴蒂爾就給工會領導比利·亨特提了個問題：“一旦下賽季開始時還停擺，我們就都沒錢拿了，而你還能從球員工會領到200萬美元工資。你能不能仿效NFL（橄欖球）的球員工會領導得莫利斯·史密斯，停擺期間就拿象征性的1美元工資？”結果亨特顧左右而言他，沒給出正面回答。

所以，你覺得NBA會停擺嗎？對誰有好處呢？看看1999年那次停擺經歷，那是真的停擺了，NBA沒能如期開幕，但最終也只是縮水了30場比賽而已，最終協議依然達成，并沒有取消整個賽季。

所以，這一次，會停擺嗎？可以肯定的是，雙方還得繼續博弈，短期內不會立即達成協議，還得撐一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