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觀察報 記者 李翔 他曾經歷過貧窮。不過對于中國人而言,這種經歷平淡無奇。19歲時他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學。這讓他可以離開江蘇老家的農村,來到他從未接觸過的城市,而且是中國最繁華的城市。28歲那年他又去了美國——那是1994年,楊致遠和大衛·費羅在那一年創辦了雅虎,吉姆·克拉克和馬克·安德森創辦了網景。和大部分在那期間到美國去的中國人一樣,他被個人計算機和互聯網震撼了一下。
1995年初他回到中國。他錯過了網景公司上市的盛況。成立18個月的網景,在尚未取得盈利的情況下登陸納斯達克,而且股價飚升。隨后就是5年的互聯網黃金時期,大量公司成立,急急忙忙上市。直到1999年,他才開始了日后廣為人知的成功創業。那一年他參與創辦了攜程旅行網。
接下來的經歷讓季琦成為一名財富明星。盡管同很多具備表演天賦的商業明星相比,他并非那么炫目,但是成功創辦兩家公司——攜程和如家,并且將之送往納斯達克的經歷,讓他成為最受投資人寵幸的創業家之一。當他離開如家開始創辦新公司漢庭之后,一次會議上,一名風險投資者問他,什么時候能夠給他們一個投資的機會。而另外一名投資了漢庭的風險投資家周樹華則說,“我認識季琦七年,第一眼看他是個美女,現在再看就是仙女”。
他的新公司被寄予厚望。季琦和漢庭也沒有辜負這種期望,2008年,漢庭的規模已經超過了當年如家上市時的規模。但是他和他的投資人都沒想到的是,此時資本之門已經因為金融危機關閉。
對于這個因速度和激情知名的創業者而言,外部環境的惡化讓他必須放慢腳步。他開始學習如何慢下來。他反復重申外部環境惡化的益處,他說這會讓投資人和自己都更有耐心,因而讓公司的根基更加穩固。
在關于個人未來的話題上,他不止一次說過漢庭會是他終生的事業,與此同時他又用渴望的語氣談論著吉姆·克拉克——硅谷的連環創業家,曾經創辦了三家上市公司,第四家公司MyCFO卻不甚成功。所謂的新新事物的誘惑仍然存在。
吉姆·克拉克的另外一句話對媒體記者和它的讀者都有警示作用。他曾用匪夷所思的語氣對著名商業作家邁克爾·劉易斯說:“我真不敢相信,媒體怎么能指望一名商人對他們坦誠相告呢?”我們都必須學會鑒別。不過,作為一家媒體,我們仍然相信,在此時聆聽季琦的談話仍會讓我們從中獲益:在過去的一年時間內,剛剛出現的企業家階層在不斷被公眾輿論質疑;與此同時,外部經濟環境的惡化又讓他們經受著最直接的沖擊。
一個被神化的階層
經濟觀察報:你怎么看你身處其中的“企業家”階層?這個階層是這三十年新崛起的一個階層。
季琦:如果說我們是一個階層的話,我覺得我們這個階層其實挺苦的。首先,的的確確我們離權力中心很遠;第二,我覺得從整個社會來說,我們的聲音、我們的影響力都偏小。有一次聽一位教授講,他說我們是中國的主人,我感覺挺吃驚,因為我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我覺得我們真的像公仆一樣,為消費者、為員工去勤奮地做事。
這個群體人數少,而且參差不齊。如果它是一個階層的話,那么我們這個階層相對其他階層而言要更加多元化。有完全外企風格的企業家,有完全農民出身的企業家,也有從政府部門出來做生意的企業家。彼此差異很大,但是都不妨礙商業上的成功。所以這個階層很難形成一個統一的東西。
經濟觀察報:妨礙形成統一東西的原因僅僅因為他們背景不一樣?
季琦:兩個原因,一是數量,中國所謂在做企業的人不少,真正能夠稱之為企業家的、能夠有影響力的人很少。第二,企業家本身價值觀的差異。很難形成統一東西的原因中,價值觀差異是最根本的。
經濟觀察報:在2008年,企業家里的很多正面形象也開始備受爭議。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季琦:首先我覺得中國沒有宗教,但是人仍然需要一種寄托,甚至 “崇拜”這種類似宗教的感情,以產生依賴感。改革開放三十年慢慢形成了大家經濟導向的思維,這種思維的結果就是,在經濟上成功的人就是英雄。比如馬云,比如王石等。然后這種氛圍又把企業家推到了不該有的高度。企業家被神化了,或者被宗教化了,接下來肯定就會出現反差。大家會覺得,原來你是這樣的??!但是我想,他們比平常的人不會差吧?
經濟觀察報:你指哪方面?
季琦:任何方面。比如王石的捐款風波,但是我相信有很多人是不捐款的。比如馬云,今天我依然認為馬云是目前中國最優秀的企業家的代表。
經濟觀察報:插一句,你自己信什么?
季琦:我不信什么。除了伊斯蘭教外,基督教、佛教我都研究過。我還到教堂里聽禱告,聽了半天還沒把我感化。我也很想被一個信仰抓住,但到今天為止還沒遇到。
經濟觀察報:回到剛才的問題,在中國目前這種情況下,激烈的商業競爭會不會特別容易讓人道德腐蝕?比如大家現在看到的乳業、搜索等問題。
季琦:說老實話,首先,我覺得,中國很多企業在發展過程中,被資本在后面推著,急功近利。本來這個企業正常成長的話,可能有十年時間成長會是最好的,現在很多公司兩年到三年就要長好,長到上市,這是資本推的。
第二是消費者在推。從什么時候中國成了一個牛奶大國?中國從來不是,但中國有這么多消費者,購買力又這么強,市場這么大,中國一下子變成一個牛奶大國了。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很容易迷失。我覺得絕不可能只有乳業和搜索兩個行業是這樣。很多企業被推到了一個不得不做的地步。我的觀點是,在牛奶的事情上,除非有一個結構性調整,產量減少,否則接下來還會有其他事情。
企業家在其中的責任,我覺得后人自會有評價。另一個關鍵之處是政府的監管。
經濟觀察報:江南春講過一句話很讓人動容,在分眾無線的事情爆發之后,他說他學會了以后要考慮商業模式的道德性。是不是這意味著之前大家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季琦:至少道德不是第一要考慮的問題。作為一個公司的創始人或者說企業家來說,他考慮的是企業如何向前發展?,F在看來道德是應該放在第一位考慮的。像我們做酒店產品,安全是第一考慮的,再便宜,安全有問題就沒用了。
作為企業家來說,首先不能違法,然后不能違反整個社會的道德基準。之前很多發展速度很快的公司,你以為他們會考慮太多其他因素嗎?不會的。他們考慮的是我的速度對股價有什么影響,他才不會管你什么道德問題。這樣的事情我覺得很難得到改善,因為推動和壓迫商人的兩個東西沒有變。首先是資本的推力,接下來是市場和我們滿足市場的能力之間的差距。它們都會給企業家形成壓力。
“仙女”創業家
經濟觀察報:你對服務業的激情是怎么產生的?背后也是利益驅動嗎?
季琦:我做三個企業的動機都在變化。首先是財富夢,想發財,我覺得可能對大部分企業家而言,錢還是保持一個長久激情的動力。然后可能你還真喜歡這個東西,覺得挺有意思的,做下去可能做得很大。當時做如家,一進去我就很喜歡這個行業,很好玩,而且之前沒有被整合過,空間很大。我覺得自己的很多想法,包括設計上的,都還沒有充分施展,自然而然就產生了激情。
經濟觀察報:在美國的那段時間對你影響大嗎?
季琦:如果說小時候我們看到的是最底線,是地板,那么到美國我看到了屋頂。去美國,至少知道了什么是頂,中國應該在底線和頂之間找到自己的位置。這是我去美國的收獲。
第二就是互聯網技術,在美國見聞的互聯網技術讓我確實很震撼,這個細節我講了很多遍,確實很震撼。因為我自己也是IT出身。后來最初的創業就是從互聯網著手。
經濟觀察報:從開始創業到現在,你在商業上是怎么學習的呢?之前商業對你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季琦:邊干邊學。第一是跟同事學,學管理,學旅游,包括我們早期做調研,一開始不懂,后來基本上都懂了。第二跟書本學,比如做酒店行業,我基本上把很多國家的所有關于酒店的書都找來了。另外就是書上也沒有、自己的伙伴也沒有經驗可以給你的,你就得通過已有的知識和經驗去做判斷,自己應該怎么做。主要是這三個途徑。
經濟觀察報:讀商學院有用嗎?
季琦:有用。同學之間學習很多。很多人都是抱著交流的想法來讀書。太陽能我不懂,但是彭小峰跟我們是一個班的,跟彭小峰一聊,我就學到了很多。再比如何伯權會給我們講怎么投資。他老跟我說別做的這么累,差不多就行了。
經濟觀察報:你會羨慕何伯權的那種狀態嗎?
季琦: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很好。巴菲特說他每天都跳著舞來上班,我現在感覺我跟他的境界是一樣的,每天都很開心。我能改變很多事,我能知道很多事,我能看到自己的企業越來越好。我六點半就很高興地醒來了,我以前跟你一樣喜歡睡懶覺。
經濟觀察報:之前呢?
季琦:開始做商業時肯定有很多包袱,人挺焦慮的,很想成功,很想發財。不是我一個人是這樣,當時創業的人都這樣,心里很焦慮,不太可能每天早上起來都很開心的傻笑。做如家的時候就是這樣。做漢庭相對好一些,因為不會有人老是問你,你怎么還不把員工給裁掉?那時資本市場的壓力比較大。
經濟觀察報:你是怎么度過這個焦慮期的呢?
季琦:就像考試一樣。高考的時候多焦慮啊,但也就這么過來了。我們還是有很多快樂的時光。那時候我們四個人經常要聚一把,歡呼一下,吃一頓飯,或者出去晃一圈,苦中作樂,自己找點樂子。
經濟觀察報:未來你的公司要上市的話,那你不是還會面臨同樣的壓力?
季琦:會比較少。我覺得我從事的行業比較好,酒店行業不是一個非常急功近利的行業,實際上它是一個長跑的過程,它更需要耐力。
經濟觀察報: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同樣面臨增長的壓力吧?
季琦:實際上我們應該覺得寬慰。在過去的一到兩年里,我們是人類歷史上發展速度最快的連鎖酒店,從沒有一個酒店一年能做超過一百家連鎖店。這樣的速度從來沒有。我們做到了。我們現在能做到,沒有理由將來做不到。
第二,我要感謝我的投資人。投資人也知道現在的經濟環境上不了市,所以他們反而沉住了氣。幾乎每個投資人見面都會問我這個問題。他會說你太快了,不能著急,我們不急著賺錢,你要把企業做好,這就是我們投資人的目的。
經濟觀察報:在投資者眼里你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
季琦:資本市場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但是可能像我這樣的,投資者還是蠻喜歡的。因為我有好的信用記錄。
經濟觀察報:你覺得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季琦:我是一個挺普通的做企業的人,挺認真做事,對自己做的事特別有熱情,特別有信心,還比較喜歡做事。
壞環境下的行業與公司
經濟觀察報: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會問你,這家公司你打算什么時候上市?你開始做這家公司時的計劃是什么?
季琦:這個計劃基本已經實現了。漢庭的業績老早就超過了如家上市時的規模和成績,資本市場已經能夠接受我們這樣的公司了,但是資本市場崩塌了,就沒有可能了。這不在我的設計之中,我可以計劃過程,但是我設計不了結果。
經濟觀察報:資本市場的崩塌,現在對你而言變成一個好事,讓你變得沉靜,讓投資者也更有耐心。
季琦:這家公司我們才做了四年,這四年內,大部分時間在狂奔中度過,其實根基是非常不扎實的。如果沒有這次危機,漢庭能做成一家市值十億美金以上的公司,但是也非常危險。公司的企業文化、管理系統和運營系統都沒有根基,我們這個行業卻是一個需要積極管理的行業。金融危機來了,我們沒上成市,但給了我們調整的時間,讓這棵樹苗子去把根長好,對我們是一個好事情。
我們過去的擴張還沒有瘋狂到不計后果的程度,我始終有一種危機感,我們是不是太快了,是不是太猛了。我們還不是特別瘋狂。所以危機到來的時候,我們的狀況可能是整個行業里最好的。我們2008年的大部分時間,包括2009年的整體計劃,都是要把這個企業做好做實。
每個公司所處的階段不一樣,看待風暴的態度就不同。比如對上市公司來說,金融風暴不是件好事情,因為資本市場給它的壓力很大。過小的公司,又會碰到生存問題。它們比我的壓力大。
經濟觀察報:之前你有沒有遇到過類似的環境?
季琦:碰到了,我做三個企業都碰到了。用“災難”這個詞我覺得一點都不過分。我做攜程碰到了互聯網泡沫破滅,做如家碰到了“非典”,做漢庭碰到了這次金融危機。這次災難我還是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有時候我覺得沒事是不正常的,有事才正常。
當然,應該希望這些事還是不要發生。但發生了,作為企業就要去想,在這種環境下如何活下來,而且活得更好。這種時候還是很考驗人的。包括這次危機,到今天我考慮的不是怎么應對這個危機,怎么活著,我考慮的是危機肯定要過去,危機過后,我們怎么在下一輪經濟繁榮里能占到一個有利的位置。實際上過去也是這樣的,危機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如家也是 “非典”之后牛起來的。
舉個例子,互聯網企業經過互聯網泡沫大概死了90%以上,這個“死”也包括不發展。但是資金和人才呢?只能流到那些還活著的公司里去了。
經濟觀察報:你現在的壓力主要來源于什么地方?
季琦:客戶和我的員工。我每看到一次客戶的表揚就很高興。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能保持每一家店、每一時刻都做得這么好。
然后是我的同事和搭檔。很多人跟我一起創立這家公司,想一起把企業做好。我們員工很多,2009年有1萬多人。他們到我這兒來是想得到一個好的環境和待遇,好多人靠這個錢來養家。
經濟觀察報:客戶、員工、投資者、社會等同公司相關的各方,你是如何排序的?
季琦:第一是我們的員工。在我們這個行業里,很多人把客戶作為第一要素,而我把員工作為第一。第二是客戶。第三是股東和投資者。再往下排的話,是利益相關者,我的業主、供應商、我們周圍的居民等。第五位是社會。
把員工排在第一,是因為我們的所有服務都是由員工提供的。如果員工沒有安全感、工作不愉快,他是沒有可能給客戶提供很好的服務的。
經濟觀察報:你們現在跟如家是競爭關系嗎?
季琦:這個詞應該用競爭伙伴,或者戰略伙伴。在這個行業,市場好的時候競爭更激烈點,因為大家都在圈地,互相競價。市場不好的時候,比如現在,沒有競爭了,大家都趴著不動。
為什么說是伙伴?因為從市場來說,連鎖酒店加起來也就是幾千家店,供應量太小了。如家有三百多家,我們有兩百家左右,這個市場加起來也就兩千家,跟中國這么大的區域相比,供應實在有限。所以說競爭,感覺有點夸張。我非常不希望如家的股票跌。因為它是第一家上市的,如果如家出了問題,大家會說這個行業出了問題,有泡沫之類。
我做了兩年商務酒店,商務比快捷賺錢,但是做商務在二線城市很累,一家店你要準備支撐它一年不賺錢。我于是就想,是不是要重新思考酒店的戰略。2007年我和如家簽訂的非競爭條款也到期了,于是我重新殺回經濟型酒店。我每次都是這樣,拿風投錢的時候說的是一套,最后做的是另外一套,但是做得比說得好。
經濟觀察報:投資者沒有意見?
季琦:因為我們做得好,他們也理解,這個市場一看就懂。
經濟觀察報:在你看來,這個市場遠沒有飽和?
季琦:局部可能飽和,但總體而言這個市場遠沒有飽和。中國酒店行業在過去幾十年里,基本沒有人去碰。就好像摩卡咖啡,大家碰的都是泡沫奶油那個地方,都是五星級、四星級高檔酒店,低端市場沒人碰,沒有人去喝咖啡。如家、漢庭、包括七天,這幾家這么幾年的發展,我認為對市場需求來說還是杯水車薪。
經濟觀察報:但是這個模式是不是很容易被人模仿?
季琦:這是一個通俗的智慧,通俗的智慧在商業世界是沒有用途的。最成功的商業模型是什么?看上去最好做,實際上很難做。這是好的商業模型。很多人都能開一家咖啡館,但是只有一家星巴克。有的商業模型巧妙得不得了,別人很難模仿,但這樣一般不會做大。
酒店行業有幾個壁壘。一個壁壘是資金。我們運氣好,借了互聯網的概念,沒有資金我們走不到現在。第二是公司基本結構的競爭力。它跟我說的耐力有關,耐力的培養需要時間,這是很多人看不到的地方。第三個壁壘我覺得是規模。要有一定的規模,才可能有一定的地位。我現在有幾個億的流水,當然有了抗風險能力。規模小的公司在危機前就會很難。投資者和銀行看到你的現金流,也會覺得你的公司很穩定。
危機時最有價值的東西
經濟觀察報:很多創業者很難完成從創業者到經理人的轉變,因此成了職業創業者,你會碰到這樣的問題嗎?
季琦:如果你說的是專業管理者,我認為到今天為止我還沒有完成這個轉變,我不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或者說非常稱職的專業管理者。做企業,管理這塊我不是專家,但是其他同事比我強,這就是團隊的作用。團隊里最好有各種不同的人。
我認為創業上的經驗和激情是我的優勢,這個優勢別人很難代替。為什么我要舍棄自己的優勢,去做不是自己優勢的事?每個企業的成功,都是兩者結合起來,一個非常有激情的、非常有創新力的創始人和一個專業的管理者,缺少一方企業都不會成功。
經濟觀察報:但是之前你說過很多次,漢庭是你要做一輩子的事。未來你的角色會是什么?——既然你認為自己不適合做一個專業管理者。
季琦:我會扮演這個企業需要我扮演的任何一個角色。雖然有些不擅長,但是我可以通過其他途徑去彌補。管理者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比如大家覺得阿里巴巴就是馬云在管理,這是錯誤的。企業越大,個人的作用一定要越淡化。雖然我現在為企業做很多拋頭露面的工作,但是千萬不要給將來的創業者造成一種感覺,企業是一個人做,這是一個會破滅的神話。
我現在在國外待一個月,公司什么事都沒有,下次我試圖在國外待三個月、四個月,我要看這對公司會有什么影響。人在國外思考的東西很抽象,這也是企業需要我扮演的角色,我認為這才是我的責任。
經濟觀察報:你說漢庭是整個行業第一個感覺到危機、第一個采取措施的公司,你什么時候感覺到大環境變壞了?
季琦:2007年下半年。
經濟觀察報:征兆是什么?
季琦:征兆有幾個,首先這個行業競爭太厲害了,租金高到難以持續,再高的話就不掙錢了。還有美國的次貸,當時沒想到影響會這么大,只是覺得可能會有影響。
經濟觀察報:過去的那兩次危機,互聯網泡沫、“非典”,教會你的東西是什么?
季琦:最重要的東西是,你要在所有人進入之前先進入,你要在所有人進入的時候找到新的希望和新的興奮點。如果我們今天才來調整公司發展節奏,我們所有的精力已經全部在戰場上消耗殆盡。你要把積蓄的所有力量,變成最有價值的東西,這個時候買東西或者做事情是最便宜的。
經濟觀察報:什么是最有價值的東西呢?
季琦:現在去買一些便宜的資產是對的,但是比資產更重要的是這個企業本身。如果把公司比喻成大樓,現在打地基成本最低,除了看得見的實體之外,還要乘機去建構它的軟實力,因為之前你可能忙著去擴張。危機過后,這是更有價值的東西。
要去獲取有價值的東西,這是危機時期最應做的,而不是大部分人所說的“現金為王”。如果四個月之前講現金為王,我還會附和一下,現在還在做這種反應,我覺得不對。
經濟觀察報:你在商業上有沒有自己的原則?
季琦:多贏與和諧。有一句話講得很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如果僅考慮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發展速度、自己的盈利,而沒有考慮到顧客、員工的利益,最后就得還。
經濟觀察報:但它和速度是矛盾的吧?
季琦:速度體現投資者的意見。其他的,質量體現是消費者的意見。它需要平衡,否則跑得再快,最終還是會付出代價。
經濟觀察報:你自己對公司的成長速度有依戀嗎?
季琦:我們過去的成功確實是以快制勝。但公司變大的時候,就要考慮速度問題。這跟開車一個道理,車速快是以高排量為代價的。如果燃料不足,是不是就要考慮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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